第六十三章 晚宴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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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德布雷说道,“可毕竟奥斯蒂亚距罗马才只有几里路呀。”

  “不错。”基督山说,“但我们距卢库卢斯已有一千八百年了,假如我们不能比他更先进一步,那么做现代人还有什么好处呢?”

  两个姓卡瓦尔康蒂几乎同时都睁大了眼睛,但他们还算知趣,没说什么话。

  “这一切都是极不平凡的,”夏多·雷诺说,“而我最佩服的一点,我承认,就是他们竟能如此迅速地执行您的命令。您的这座房子不是五六天以前才买的吗?”

  “是没几天时间。”

  “我相信在这一个星期里,它已经大变了个样。假如我没记错的话,它另外还应该有一个入口,前面庭院里原是空无一物的,除了一条石子路之外,可今天我们却看到了一条美丽的青草走道,两旁的树木看起来就像是已长了一百年似的。”

  “为什么不呢?我喜欢青草和树荫。”基督山说道。

  “是的,”维尔福夫人说,“以前大门是朝着街的。我神奇地脱险的那天,您把我带进来的时候,我记得还是那样的。”

  “是的,夫人,”基督山说,“我特别喜欢有个门洞,从我的大门口望过去能看见布洛涅大道。”

  “用四天时间!”莫雷尔说,“这真是个奇迹!”

  “的确,”夏多·雷诺说,“将一座老宅子变成崭新的,这真够神奇的,因为这座房子原先太旧了,甚至旧得太寒碜。我还记得两三年前,圣·梅朗先生登报要卖它,家母还让我来看过一次呢。”

  “您说圣·梅朗先生?”维尔福夫人说,“这么说在您买下这栋房子前,它原属于圣·梅朗先生的?”

  “好像是。”基督山回答。

  “怎么?‘好像?’难道您还不知道卖主是谁吗?”

  “不,的确不知道,这笔交易是由我的管家全权代我办理的。”

  “这座房子至少已有十年没人住过了,”夏多·雷诺说,“它外表看上去实在有点死气沉沉的,百叶窗总是都关着,门总锁着,庭园里长满了野草。真的,假如这座房子的房主不是检察官的岳父的话,人家或许会以为这里曾发生过某件可怕的罪案哩。”

  直到现在,维尔福没有碰过一下面前斟着的那三四杯美酒,这会儿他随手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基督山稍等片刻;然后他才来打破夏多·雷诺说话以后的那片寂静。

  “说来也奇怪,”他说,“男爵先生,我第一次走进这座别墅时,也有这样的念头;我觉得这地方凄清怕人,要不是我的管家代我做主已经订了契约,我自己是不会买下它的。大概这家伙是收了地产经纪人的好处费了。”

  “很有可能,”维尔福讷讷地说,同时想挤出一点笑容来,“不过请相信我跟这桩行贿案并无牵连。这座别墅原是德·圣·梅朗先生给外孙女的嫁妆的一部分,他想把它卖掉,是因为这座别墅这么空关着没人照料,再过三四年说不定就会倒塌的。”

  这回是莫雷尔的脸色变白了。

  “尤其是有这样一个房间,”基督山又说道,“它表面上看上去很平凡,挂着红缎子的窗帷,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得那个房间很有趣。”

  “怎么会呢?”德布雷说,“怎么有趣?”

  “我们能把出于本能的感觉解释清楚吗?”基督山说,“我们在有些地方好像能呼吸到抑郁的气息,难道不是这样吗?可为什么?我们又讲不出来。只有某种持续不断的回忆或某个念头把您带回到了另一个时代,另一些方,而那多半或许和我们当时当地的情景并无什么关系。在那个房间里,总有某种什么强有力的东西使我联想到冈奇侯爵夫人或德丝黛美娜的房间。慢来!既然我们已经吃完了,还是由我来领着你们去看一下吧,看过以后我们就到花园里去喝咖啡,吃完了饭,应该去走走看看的。”

  基督山以一种询问的目光望着他的客人们。维尔福夫人站起身来,基督山也站了起来,其余的人也像他们那样做了。

  只有维尔福和唐格拉尔夫人像被钉在座位上一样停了一会儿,他俩用眼睛互相询问着,目光冷淡,无声无语,态度漠然。

  “您听到了没有?”唐格拉尔夫人似乎在说。

  “应该去。”维尔福好像在回答,然后伸手让她挽着。

  宾客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早已三三两两往前走去,因为他们心想这次参观当不会仅限于那个房间,想必同时也可以在这座被基督山装修成宫殿的旧宅里浏览一番的。所以,众人都走出了敞开着的客厅大门。基督山等着那两位姗姗来迟的客人;然后,看到他俩也出了门,他才脸带笑容最后一个走出门去,他的这个笑容,客人们倘使能懂得其中的含义,是一定会觉得比他们要去看的那个房间更吓人的。

  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大多数房间的布置充满了东方情调,椅垫和靠背长椅代替了床,各色各样的烟管代替了家具。客厅里琳琅满目地挂着古代大画师们最珍贵的杰作;女宾休息室里挂满了中国的刺绣品,色彩玄妙,花样怪诞,质地极其名贵。最后,他们走进了那个著名的房间里。这个房间乍看起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只不过别的房间都已重新装饰过,而这里的一切却依然照旧,而且日光虽已消逝,房间里却还没有点灯。这两点已足够使人感到一种阴森可怖的气氛了。

  “噢!”维尔福夫人喊道,“真可怕!”

  唐格拉尔夫人勉强说了句什么,但没人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大家观察的结果,一致认为这个房间的确像一个不祥之地。

  “是不是?”基督山说,“诸位请看吧,这张床摆放多奇怪,帷幔多阴沉,多么血淋淋!那两幅因受潮变白的彩色粉笔肖像画,人物苍白的嘴唇和惊愕的眼睛难道不像在说:我看到了。”

 &emsp多·雷诺说话以后的那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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