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毒药学第2/4段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快速报错

  “知道,夫人,德·维尔福先生已经对我说过了,我想他是瘫痪了吧。”

  “天哪!是的,这位可怜的老人完全不能动弹了;在他的身体机能中只有脑子尚有知觉,但那也是极其微弱,颤巍巍的,如同一盏行将熄灭的油灯。嗨,先生,请原谅我与您唠唠叨叨地谈论自家种种不如意的事情,我打断您的话了,您刚才不是说到您是一位能干的药物学家吗?”

  “不,夫人,我并没说自己达到了那种程度,”伯爵带笑回答说,“恰恰相反,我之所以要研究药物学,是因为我决定要住在东方,所以我很希望能学学国王米沙里旦司的榜样。”

  “‘米沙里旦司,君临邦图斯,’”那小无赖一边说一边从一本精美的画册上撕下了一张美丽的画片,“那个人每天早晨吃早餐的时候都要喝一杯烈性毒药。”

  “爱德华,你这顽皮孩子!”维尔福夫人从那顽童的手里夺过了那本残缺不全的书,大声说道,“你真叫人受不住啦,老是打扰大人的谈话。出去吧,到诺瓦蒂埃爷爷的房间里找你的姐姐瓦朗蒂娜去吧。”

  “画册。”爱德华说道。

  “什么?画册!”

  “我要那本画册。”

  “你干吗要把图画撕下来?”

  “噢,我高兴这么做嘛。”

  “去吧,快去吧。”

  “我不去,除非你把那本画册给我。”那孩子说道,并按照他以往绝不让步的习惯,赖皮地在一张圈椅上坐定下来。

  “拿去吧,别再来打扰我们了。”维尔福夫人说着,把那本画册给了爱德华,于是,那孩子就由他的母亲领着,向门口走去了。

  伯爵的目光一直跟着她。“我来看看,他出去以后,她并不关门。”他低声自语道。

  维尔福夫人等孩子走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伯爵显得若无其事。

  接着,这位年轻女人最后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她那椭圆形的双人沙发边坐下来。

  “请允许我向您进一言,夫人,”伯爵摆出我们熟悉的那憨厚的面孔说,“您对那可爱的小调皮太严厉了。”

  “噢,有时候严厉是很必要的。”维尔福夫人用用一种真正母性的语气煞有介事地说道。

  “爱德华小主人刚才那句关于国王米沙里旦司的话,是高尔纳利乌斯·奈波斯说的,”伯爵又说道,“从他这句引证话上来看,他的家庭教师对他没有疏忽,令郎真可谓是早熟啊。”

  “伯爵先生,”做母亲的很高兴受到这样的恭维,答道,“他的天资的确很高,不管什么东西放到他面前,他一学就会。他只有一个缺点,就是有点任性,至于他刚才所讲的,您真相信米沙里旦司用过那种预防剂,而且那种预防剂的确很有效吗?”

  “我想是的,夫人,因为我——就是现在跟您讲话的我——也曾服用过它们,免得在那不勒斯,巴勒莫和士麦那的时候被人毒死,也就是说,有三四次,要不是全靠了那种预防剂,我一定早没命了。”

  “您的预防剂成功了吗?”

  “相当成功。”

  “是的,我现在记起来了。您在佩鲁贾曾对我提到过这类事情。”

  “真的!我提到过吗?”伯爵带着一种巧装惊愕的神色说道,“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我那时问您,北方人和南方人服用这种毒汁是否同样起作用,效力相当;您还回答我说,北方人的气质冷峻迟钝,南方人的天性热情刚毅,两者的吸收能力是不同的呢。”

  “是这样的,”基督山说道,“我看见俄国人大量服用植物性毒素,也不见得有什么不适,但倘使一个那不勒斯人或是一个阿拉伯人食用,就必死无疑了。”

  “这么说来,您相信,这种毒汁对我们来说比东方人更可靠啰;一个常年生活在多雾和多雨地带的人,比之热带人来说,更容易渐渐吸收这种毒汁啰?”

  “可以肯定,当然啦,不过服用毒汁的人事先得心中有数,然后慢慢才能适应。”

  “对,我明白;譬如拿您来说吧,您是怎样去适应,或者更确切地说,您是怎样已经适应的呢?”

  “当然啰,同时也必须懂得,一个人只有亲自用惯了那种毒药,才能不被那种毒药所害。”

  “是的,这我懂的。只是您怎样才能用惯呢?或说得更确切些,您是怎样用惯的呢?”

  “噢,那非常容易。假如您事先知道会用什么毒药来谋害您……假如那毒药,譬如说……是木鳖碱……”

  “木鳖碱是从番木鳖的皮和果实中提炼出来的那种东西对吗?”维尔福夫人问道。

  “一点不错,夫人,”基督山答道,“我发觉我实在没多有少可以教您的了。请允许我恭贺您的学识丰富,这种知识在太太们当中是极少有人知道的。”

  “噢,我是知道的,”维尔福夫人说道,“我对于神秘科学非常感兴趣,它们像诗歌一样的需要想象力,又像一个代数方程式似的可以还原。请您说下去吧,您所说的我觉得有趣极了。”

  “好吧,”基督山接着说道,“譬如说吧,假定这种毒汁是从番木鳖碱(即士的宁)里提取的,第一天,您服了一毫克,第二天两毫克,嗯,十天之后,您可以服一厘克了;然后您每天再加上一毫克,二十天过后,您就能服用三厘克了,即是说,您可以服下一个剂量而没有什么不适,然而这对另外一个没有采取同样的预防措施的人来说却是相当危险的;最后,一个月过后,倘若您与另一个人取同一个玻璃瓶里的水喝,您就会毒死与您同时喝这种水的那个人,而您仅仅有些不适而已,并不会觉察到这瓶水里混有任何毒质的。”

  “您知道还有任何其他的抗毒剂吗?”

  “我不知道了。”

  “我常常读好多遍米沙里旦司的历史,”维尔福夫人用一种沉思的口吻说道,“我始终认为那只不过是荒唐之谈罢了。”

  “不,夫人,和大多数历史学家所说的相反,这件事是真的。但是夫人您告诉我的,哦,您问我的这件事,我看这绝非是个偶然的问题,因为两年以前您就曾问过我这个同样的问题,而且还说,米沙里旦司的历史已在您脑子里盘旋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错,先生。我年轻的时候最喜爱的两门功课就是植物学和矿物学。后来,我又知道,在东方各国,草药的使用常常可以解释一个民族的全部历史和个人的整个生涯,正如各种花可以说明它们的情思一样。当时,我后悔我不是个男人,否则,我倒也许可以成为弗拉迈尔,丰塔纳,或卡巴尼斯。”

  “更有甚者,夫人,”基督山继续说,“东方人不像米沙里旦司,他们不只限于用毒药当护胸甲,而且也用匕首来防身;科学在他们的手中不仅成为一种防卫的武器,而且更常常是一种攻击性的武器,前者用来战胜他们的肉体痛苦,后者用来对付他们的敌人。有了鸦片、颠茄、番木鳖、蛇木根、樱桂皮,让那些想唤醒他们的人催眠。没有一个埃及的、土耳其的或希腊的女人——就是你们在此称他们为善良的那些女人——不知道在化学方面怎样使一个医生目瞪口呆,在心理学方面怎样使一个忏悔师惊恐不已。”

  “真的!”维尔福夫人说道,在这段谈话里,她的眼睛时不时地闪耀出一种奇异的火花。

  “哦,的确是真的!夫人,”基督山继续说道,“一种植物能产生爱,但那种植物也能造成死。一种药物能在您面前打开天堂之门,那种药物同样也能把一个人推入地狱,东方的秘剧就这样开始和结束的!每一种东西都有许多的阴暗面,正如人类的肉体和精神变幻无常,各有其特征一样。我还可以更进一步地说,那些化学家是有能力把药物和病症根据他的所好或他想复仇的愿望加以适当的配合的。”

  “但是,先生,”那位太太说道,“您曾在那些东方世界里生活过一段时期,那些地方可真像是《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一样的神奇。照这样讲,那儿的人可以很轻易地被人除掉,这可实在是盖伦特先生时代的巴格达和巴斯拉了。苏丹和维齐统治着那些年代里,他们也有我们法国目前所谓的政府这一类的东西,但实际上他们却只是回教的教主和祭师,他们不但可以饶恕一个毒人犯,而且要是他犯罪的技术很高超的话,甚至可以封他做首相的,遇到这种情形,他们还要把全部故事用金字注载下来,借以消磨他们闲散无聊的时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