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介绍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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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得由俄狄浦斯据希腊神话讲,他是无意中杀死亲生父亲并娶生身母亲为妻的底比斯国王。他猜出斯芬克斯的谜,拯救了底比斯。和斯芬克斯斯芬克斯常见于希腊和埃及的艺术作品中,最著名的是底比斯有翼的斯芬克斯。据说它专以缪斯传授的谜语刁难人;今天,它成了智慧的象征。亲自在场才能猜透伯爵表面上客客气气的话语中的讥讽含义了。因此莫尔塞夫仍以微笑答谢;他走在前面为伯爵开路,并且推开那扇门楣上有纹章的门,我们已经介绍过了,这扇门是通向客厅的。

  在客厅最引人注目的一面墙上,又有一幅肖像画。画上是一个男人,年龄在三十五到三十八岁之间,身穿一套军官制服,佩戴着金银双重肩章,由此可见官衔很高;他的脖子上挂着荣誉军团的缎带,表明他曾当过司令官;在胸部,右面挂着一枚武将荣誉勋章,左面挂的是一枚查理三世的大十字勋章,这说明画上的这个人曾参加过希腊和西班牙的战争,或曾在那两国完成过某项外交使命,所以才得到了这个勋章。

  同样的,基督山对于这幅画像也产生了兴趣。他正在仔细观看的时候,一扇侧门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正是莫尔塞夫伯爵本人。他年约四十到四十五岁。但他看上去至少已有五十岁了,头发理成军式的,剪得很短,他那漆黑的胡须和漆黑的眉毛与他那几乎已全白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他穿的便服纽扣眼上佩戴着他所有的各种勋章的缎带。这个人以一种略带急促但相当庄严的步子走进房来。基督山知道他向自己走过来,而他自己却一动也没动。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正如他的目光盯在了莫尔塞夫伯爵身上一样。

  “父亲,”那青年人说道,“我很荣幸能把基督山伯爵先生介绍给您,他就是我以前跟您说过的,在我最危急的关头侥幸遇见的那位义士。”

  “欢迎之至,先生,”莫尔塞夫伯爵一边说一边微笑着向基督山致意,“先生保全了我家唯一的继承人,这种恩情我们永世难忘。”

  莫尔塞夫伯爵边说边指了指一张椅子,他自己则坐在窗口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基督山在莫尔塞夫指给他的那个座位上坐了下来,他坐的姿势恰巧使自己隐藏在了在鹅绒大窗帘的阴影里,在那儿,他从伯爵那张劳累忧虑的脸上,看到了时间用一条条皱纹记录下的一个人的全部内心隐痛。

  “伯爵夫人,”莫尔塞夫说道,“在接到通报,知道您已经光临的时候,正在梳妆,她很快就会到客厅里来的。”

  “我到巴黎的第一天,”基督山答道,“就拜会到一位命运之神对他很垂青,功名并重的人,真是荣幸之至啊。那么在米提贾平原或阿特拉斯山区,是不是还有一个元帅的权位在等着您呢?”

  “哦,”莫尔塞夫回答说,脸上微微有点发红,“我已经退伍了,先生。我曾在布蒙元帅的手下作战,在复辟以后被封为贵族。我本来有希望得到更高的爵位,但如果还是拿破仑当政的话,谁又能料得后来的情形会怎么样呢?七月革命的功绩似乎就在于它的忘恩负义,尤其是对那些在帝国时期以前就已为国效劳的军人忘恩负义。所以我提出了辞职。一个人在战场上拼杀多年以后,一旦回到客厅里,简直连怎样在光滑的地板上走路都不会了。我挂起了剑,投身到政治里。我致力于实业,我研究各种实用的工艺。在我二十年的军队生活里,常常想这样做,但那时我没有时间。”

  “您的民族之所以优异于其他国家就因为有这样的实业精神,先生,”基督山答道,“您出生于名门世家,拥有巨大的财产,您居然一开始就甘愿作为一名普通士兵慢慢往上晋升,实属罕见。接下来,当上了将军、法国贵族院议员、荣誉军团的司令官之后,您又甘愿从事第二种职业,并且从头学起,不为个人的前途着想,不图报偿,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有益于您的同胞……啊!先生,这真是难能可贵啊;我甚至还想说,这简直是崇高的壮举。”

  阿尔贝在一旁听着,很是惊异,他从来没有看见基督山这样热情奔放过。

  “唉!”这位生客继续说道,无疑是想驱散莫尔塞夫额头上的那一片淡淡的阴云,“我们在意大利就不会这样做,我们按照原有的阶级或种族长大,我们沿着前一代人的路线前进,常常也是同样的碌碌无为,终生一事无成。”

  “但是,先生,”莫尔塞夫伯爵说道,“在意大利,像您这样的天才无法施展,法国以张开她的双臂在欢迎您,请您响应她的呼唤吧。法国也许并不是对全世界都忘恩负义的,她待她自己的子女不好,但她对客人却永远是欢迎的。”

  “啊,父亲!”阿尔贝微笑着说道,“看来,您对基督山伯爵先生还不了解,他厌弃一切荣誉,他只对他护照上所写的那个头衔感兴趣。”

  “这句话太公道了,”客人回答说,“这是我生平听到过的最公道的评语。”

  “您可以自由选择您的人生道路,”莫尔塞夫伯爵叹了一口气说道,“而您选中了那条铺满鲜花的路。”

  “一点不错,先生。”基督山微笑说道,他的这个微笑是画家都无法用画笔表现出来的,心理学家也无法分析出来的。

  “如果不是担心您旅途劳顿,”将军说道,显然,伯爵的这种态度使他很高兴,“我会带您到众议院去参观一场辩论,凡是不熟悉我们这些近代参议员的外国人,去看看一定会觉得非常有趣的。”

  “先生,如果您换个时间再提出这个邀请的话,我会欣然接受的,但刚才蒙您允许我拜见伯爵夫人,所以您的盛意我领了,等下一次再接受吧。”

  “啊!我母亲来了。”子爵大声说道。

  基督山急忙转过身来,只见莫尔塞夫夫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门口,她脸色苍白。她站着的这个门口,正和她丈夫进来的那扇门相对,她的手不知为什么搁在那镀金的门把上,直到基督山转过来的时候,才让它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在那儿已站了一会儿,已听到了来客的最后几句话。后者急忙起身向伯爵夫人行礼,伯爵夫人无言地欠了欠身。

  “啊!天啊,夫人!”伯爵说道,“您不舒服吗,还是房间里太热,您受不了?”

  “您身体不舒服吗,母亲?”子爵大声叫道,向梅尔塞苔丝跳过去。

  她以微笑对他俩表示感谢。

  “没什么,”她说道,“如果没有这位先生帮助,此刻我们就会整日以泪洗面、悲伤欲绝的,所以我首次看见他时,心情有些激动,先生,”伯爵夫人以王后般庄重的神态边走边继续说道,“您救了我儿子一命,我曾为这个恩德而为您祝福。现在,您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来对您表示感谢,这真使我十分高兴,为此,我还要谢谢您,如同我曾为您祝福一般,两者都是发自我内心深处的。”

  伯爵又鞠了一躬,但这次鞠得比前一次更低了。他的脸色显得比她更苍白。“夫人,”他说道,“伯爵先生和您为一件举手之劳的事都答谢得太客气了。救一个人的命,免得他的父亲悲伤,他的母亲哀痛,算不得是什么义举,只不过是一件从人道上讲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对于这几句说得极其温婉有礼的话,莫尔塞夫夫人答道:“我的儿子真是的权位在等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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