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意大利:水手辛巴德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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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西嘉强盗怎么会和西班牙走私贩子一起在这儿呢?”

  “唉!”船主用基督教徒般的悲天悯人的口吻回答说,“我们应该永远互相帮助。强盗常常让宪兵和马枪兵逼得走投无路。唉,他们看到一条小船,而船上是像我们这样的好人,他们就来要求我们庇护。对于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虫,您怎么能拒绝帮忙呢?我们就收留了他们。而为了更加安全起见,我们就驾船到海上来。我们并不因此破费什么,但却救了一个相同命运的人的性命,或至少使一个伙伴获得了自由,而他,一有机会就会报告给我们,指示一个安全地点,使我们可以把货物顺顺利利地卸到岸上。”

  “啊!”弗朗兹说,“那么您偶尔也干点走私的活了,加埃塔诺?”

  “先生,人总得什么都干一点儿,我们总得要过日子哪。”对方带着一个难以形容的微笑回答说。

  “那么您认识基督山岛上现在那些人啰?”

  “哦,是的,我们水手就像是共济会共济会是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秘密组织。源自公元8世纪泥瓦匠的行业组织,以互助互爱为宗旨。会员,可凭某种暗号互相认识的。”

  “如果我们上岸去,您认为不要紧吗?”

  “一点用不着害怕!走私贩子不是强盗。”

  “但那两个科西嘉强盗呢?”弗朗兹说道,心中盘算着危险的可能性。

  “哦!”加埃塔诺说,“他们做强盗可不是他们的错,那是当局的错。”

  “怎么会呢?”

  “他们被追得走投无路,就因为‘摘了一个瓢儿’,而当局似乎认为科西嘉人的天性里不该有复仇的念头似的。”

  “您这‘摘了一个瓢儿’是什么意思,是指暗杀了一个人吗?”弗朗兹继续刨根问底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他们杀了一个仇人,那和普通的暗杀可大不相同。”船主答道。

  “好吧,”青年说,“那么我们去请求这些走私贩子和强盗的接待吧。您认为他们肯吗?”

  “一定肯的。”

  “他们有多少人?”

  “四个,加上那两个强盗,一共六个。”

  “正和我们相等,那么他们假如要找麻烦,我们也能够对付他们。我最后再对您说一遍,到基督山岛去吧。”

  “是,但先生得允许我们采取某种预防措施。”

  “只管做吧,要像斯托希腊神话中的英雄,荷马史诗中把他描写成一位深谋远虑的军事首领。一样的聪明和尤利西斯即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奥德修斯,传说中解古城特洛伊之围的木马计划就是他提出的。一样的慎重。我不但允许,而且还鼓励您这样做。”

  “那么,别出声!”加埃塔诺说。

  大家都不再做声了。

  对于像弗朗兹那样的能正视一切事物的人来说,当前的处境虽不能说是危险,但也不能等闲视之。眼下是一片黑暗,他孤身一人飘荡在海上,身边的那些水手对他不熟悉,也没有理由对他忠诚,他们只知道他腰带上藏着几千法郎,有十次之多,他们盯着他那几件相当漂亮的武器看,即便不是出于羡慕,也是出于好奇。从另一方面看,他除了那几个人外,并没有其他的保护,他即将靠上一个小岛,它的名字带着浓重的宗教色彩,但弗朗兹觉得这些走私贩子和强盗除了给他以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的待遇外,似乎不会给他别的礼遇。再说,那个凿底沉船的故事,他在大白天听起来似乎是在夸大其词,但在夜间却觉得真实可信了。于是,他此刻置身在这也许是想象出来的双重危险中,目光紧随着这些人,手里紧握着武器。

  水手们扯起了帆,帆船正破浪前进。弗朗兹的眼睛现在已比较习惯了黑暗,他可以在黑暗中辨别出小船沿着它航行的那个巨人般的花岗石;然后,转过一块岩石,他看到了明亮的火光,火光周围坐着五六个人。火焰照亮了百步之内的海面。

  加埃塔诺沿着光圈的边缘航行,小心地使船保持在光线之外;就这样,当他们驶到火光正面的时候,他就笔直地驶入光圈的中心,嘴里唱起了一首渔歌,他的伙计们也同声合唱着。歌声一响,坐在火堆周围的人就站起身向登岸的地方走过来,他们的眼睛死盯着小船,显然是在判断和推测来者的情况和意图的。

  不久,他们像是满意地得到了答案,又回到(只剩一个人还站在岸边)了他们的火堆那儿,火堆上正烤着一整只野山羊。当小船距岸二十步之内时,滩头上的那个人就把他的马枪做了一个哨兵遇见巡逻兵的姿势,并用撒丁语喊道:“哪一个?”弗朗兹冷静地把手指按在枪机上。加埃塔诺同这个人交谈了几句,这几句话那位游客虽然不懂,但一听便知是在讲他。

  “先生愿不愿报一下姓名?”船主道。

  “不要讲出我的名字来,只说我是一个来游玩的法国旅客就得了。”

  加埃塔诺把这个答复转达了以后,哨兵就对坐在火堆旁边的一个人发了一声命令,那个人就站起来消失在岩石堆里了。

  似乎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谁都没有讲话。弗朗兹正忙着上岸的准备,水手们正忙着收帆,走私贩子们正忙着烤他们的野山羊,他们虽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这看起来并不相关,但他们显然互相在打量着对方。那个走开的人突然从他离开的那个地方的对面回来了;他向那哨兵示意,那哨兵就转向小船,喊出了“S’accommodi”这个字。

  “S’accommodi”这个意大利字是无法翻译的,它的意思同时包含着:“来吧,请进,欢迎光临,只当在您自己家里一样,您就是家里的主人。”这个字就像莫里哀莫里哀(1622—1673):17世纪法国剧作家。他运用喜剧传统形式创造了新的喜剧风格。他的作品中有一部名为《醉心于贵族的小市民》。那句土耳其语一样,使那些醉心于贵族的小市民大为吃惊,因为它所包括的内容太多了。

  水手们不等对方发出第二声邀请,就用桨猛划了四下,小船便到了岸边。加埃塔诺一跃上岸,和那哨兵交谈了几句,接着他的伙计们也上了岸,最后才轮到弗朗兹。他把一支枪背在自己的肩头,另一支由加埃塔诺背着,而他的马枪则由一个水手拿着。他的服装半似艺术家,半似花花公子,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因此也没有惹起什么不安。帆船系在岸边之后,他们要找个合适的宿营地,刚走几步就被叫住;那个负责警卫的走私贩子显然觉得他们去那里不合适,便朝加埃塔诺大声喊道:“请你们别在那儿。”

  加埃塔诺低声道了一声歉,便向对面走去,有两个水手已在火堆上点燃了火把,照着他们向前走。走出三十来步远,他们就停了下来。这里是一块平地,周围岩石的凹处凿成座位,颇像坐着放哨的岗亭。弗朗兹用火把向下照了一下,借着火光可以看到一堆灰烬,说明这个隐蔽的地方并不是他第一个发现的,而无疑的是那些好奇的访问者在基督山岛的驻足地之一。至于他以前的种种预测,在他登陆以后,看到那批主人的无所谓的,即使不算是友谊的态度以后,他的成见已经打消了,或更准确一点说,是因为他闻到在邻近的露营地上正在烧烤的山羊羔的香味时,他的注意力已转到食欲上去了。他刚一吐露这种新的考虑,加埃塔诺回答说,做晚饭是最容易的事情了,船上有面包、酒和半打鹧鸪,生一堆旺火来烤熟它们就得了。

  “而且,”他又说,“假如他们烤肉的香味引诱了您,我可以拿两只鸟去跟他们换一块肉来。”

  “您倒像是个天生的外交家,”弗朗兹答道,“去试试看吧。”

  这时,水手们已拾了许多枯枝,生起一堆火来。弗朗兹嗅着烤山羊的香味,正在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船主带着一种神秘的神色回来了。

  “怎么样,”弗朗兹问道,“有什么新情况?他们拒绝了吗?”

  “正巧相反,”加埃塔诺答道,“他们的头儿是位法国青年,就请您去和他一同用晚餐。”

  “哦,”弗朗兹说,“这位头儿倒非常客气,我看也不必拒绝吧,特别是我还要带我那一份晚餐去。”

  “噢,不必了,他的晚餐丰富得很呢,只是他有一个附带的条件方能请您到他的家里去。”

  “他的家!难道他在这儿盖了所房子吗?”

  “不,但反正他有个非常舒适的住处,这是他们说的。”

  “那么您认识这位头儿了?”

  “我听人说起过他。”

  “是说好还是坏?”

  “两者兼而有之。”

  “见鬼!是什么条件呢?”

  “您得蒙住眼睛,直到他亲自吩咐您的时候才可以把绑带取下来。”弗朗兹望着加埃塔诺,想知道他对于这个建议是怎么看的。“啊,”他猜到了弗朗兹的想法,就回答说,“我知道这是值得考虑一下的。”

  “假如您处在我的位置,您怎么办呢?”

  “我,我是光棍一条,没什么怕失去的,我当然去。”

  “您会接受吗?”

  “我会接受的,就算是出于好奇心吧。”

  “那么,这位头儿有什么非常奇特之处吗?”

  “听着,”加埃塔诺压低了嗓音说道,“我不知道他们说得是不是真的,”他停下来,看看附近有没有人。

  “他们怎么说?”

  “说这位头儿住在一个岩洞里,同这个洞一比,庇梯庇梯:意大利佛罗伦萨著名画家。该家族的府邸建于1440年,藏画丰富,名气极大。宫简直算不了什么了。”

  “胡说!”弗朗兹说着就又坐了下来。

  “这不是胡说,是真的。圣·弗狄南号的舵手卡玛曾经进去过一次,他出来以后惊奇得了不得,发誓说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只有在童话里才听说过。”

  “您知不知道,”弗朗兹说,“假如这种事是真的,您这不是领我到阿里巴巴的宝库里去了吗?”

  “我只是把听到的话告诉您而已。”

  “那么您劝我答应他吗?”

  “噢,我可没那样说,先生尽可悉听尊便。这种事我可不敢劝您。”

  弗朗兹想了一下,觉得一个人既然那么有钱,是绝不会想来抢他腰中的区区之数的;既然等着他的是一顿美餐,他就接受了。加埃塔诺带着他的答复走了。弗朗兹是很审慎的,很希望尽可能多地知道些关于他这位东道主的一切。在对话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水手坐在旁边,在一本正经地翻弄着鹧鸪,带着一种很忠于职守的神气,于是他转向这个水手,问这些人是怎么来的,因为根本看不见有什么帆船。

  “那个大可不必担心,”那水手回答说,“我知道他们的帆船在哪儿。”

  “是艘非常漂亮的帆船吗?”

  “如果叫我去环航全球,我只要这么一艘船就足够了。”

  “它的载重有多少?”

  “大概一百吨左右,但是它吃得住任何风浪。是英国人所谓的那种游艇。”

  “在哪儿造的?”

  “我不知道,但依我看,它是一条热那亚船。”

  “一个走私贩子们的头儿,”弗朗兹又说道,“怎么敢到热那亚去定造一艘这样的船呢?”

  “我说那船主是一个走私贩子了吗?”水手答道。

  “是的,但我想加埃塔诺说过的。”

  “加埃塔诺只远远地见过那条船,他还从来没和船上的人讲过话呢。”

  “假如这个人不是一个走私贩子,那他是什么人呢?”

  “一位有钱的先生,以旅行为乐。”

  “嘿,”弗朗兹心里想,“他真是愈来愈神秘了,两个人的话都不对头。”

  “他叫什么名字?”

  “假如您问他,他就说是叫水手辛巴德。但我怀疑这不是他的真名。”

  “水手辛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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