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审讯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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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年龄?”维尔福又问。

  “十九岁。”唐泰斯回答。

  “您被捕的时候在干什么?”

  “我正在订婚、设喜宴,先生,”年轻人说着,他的声音有点儿微微颤抖,刚才那个快乐的时刻与现在这种死气沉沉的司法程序的差距太大了。而德·维尔福先生阴沉的脸又使梅尔塞苔丝开朗纯净的面庞变得更加容光焕发,在他眼前闪现。

  “您在请人吃喜酒?”代理检察官问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是的,先生,我正要娶一位我爱了三年的姑娘。”维尔福虽说平时不轻易动情,但却为这个巧合吃了一惊。当他徜徉在幸福之中时,突然听到唐泰斯颤抖的声音,这触动了他灵魂深处的同情心;不是吗?他也要结婚了,同样也非常的幸福,而现在有人竟然打扰他的幸福,要他去毁掉另一个像他一样已经幸福在望的人的欢乐。

  他这样想着,当唐泰斯等待他往下问的时候,他起码在整理着他的思绪,他越想越觉得这是很好的对称话题,而演说家们往往用对称话题来获得雄辩之誉,当这篇演讲整理好之后,维尔福想到他可能产生的效果,不禁微笑了一下,然后他,转过来向唐泰斯说:

  “往下说,先生。”

  “您让我继续说些什么?”

  “把您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

  “告诉我您要知道哪一方面的事情,这样我才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只是,他苦笑了一下,又说,“我得事先告诉您,我知道的很少。”

  “您在篡权者手下效劳过吗?”

  “我刚编入皇家海军的时候,他就倒台了。”

  “有人报告说,您的政见很极端。”维尔福说,其实他根本没听说过这类事,但他偏要这么一提,就如同提出一项指控一样。

  “我,我的政见?先生。上帝!说来有些难为情,我从来没有过别人所讲的什么见解。我今年刚满十九岁,我已有幸把我的年龄告诉您了;我什么也不懂,我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现在以及将来最大的作为,就是说如果我可以得到我所期望的那个位子的话,那也是多亏了莫雷尔先生的提携。因为,我的全部见解,我不是说政治见解,而是私人见解,也仅仅限于三种感情之内:我爱父亲,我尊敬莫雷尔先生,并迷恋梅尔塞苔丝。先生,这就是我能对您讲的全部情况,您瞧,这对法庭没有什么意义。”

  唐泰斯说话时,维尔福一直注视着他那温和而开朗的脸,耳边也似乎响起了蕾妮的话,蕾妮虽不认识这个嫌疑犯,但却替他求过情,请求他宽大处理,代理检察官根据案例和对犯人的审理来看,这个青年所说的每一字都愈来愈使他相信他是无辜的。这个孩子,——因为他还说不上是个成年人——单纯,自然说话时理直气壮充分显示出了他内心的坦然,他对每一个人都抱着好感,因为他很幸福。而即使在幸福产生了恶果的时候,他甚至还这般和蔼可亲,尽管维尔福装出一副可畏的目光和严厉的口吻。

  “嘿!”维尔福心想,“这个小伙子还真招人喜欢;看来我讨好蕾妮并不难,完成她第一次请求我做的事,这样我就可以在公开场合吻她的手了,私下里还能讨一个甜蜜的亲吻。”

  维尔福的脑子里充满了这种想法,脸也变得开朗起来了,所以当他转向唐泰斯的时候,后者也注意到他脸色的改变,也微笑起来。

  “先生”维尔福说,“那么,您有仇人吗?”

  “我有仇人?”唐泰斯答道,“我有幸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我的地位还不足以结识仇人。至于我自己的脾气,或许是有点急躁了,但我一直在努力地改正。我手下有十二三个水手,如果您问他们,他们会告诉您的,他们喜欢我、尊敬我,当然不是像对待父辈那样,因为我太年轻,他们对我,像对待长兄一般。”

  “即使没有仇人,或许有人嫉妒您,您才十九岁就要做船长了——这对您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职位。您又要和一个爱您的姑娘结婚了,这两桩运气的事或许已引起另外一个人的嫉妒哩。”

  “先生,您说得对。您要比我了解人,您所说的这种事可能是存在的,但假如这些嫉妒的人是我的朋友,那我宁愿不知道他们,免得对他们产生仇恨。”

  “您错了,您应该随时尽可能地看清您周围的环境。您看来倒像是一个可敬的青年,我愿意破例帮您查出那个写这封信的发信人。信就在这儿,您认识这笔迹吗?”

  说完,维尔福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封信,递给了唐泰斯。唐泰斯看完信,一片疑云浮上了他的眉头,他说道:

  “不,先生,这笔迹我不认识,这是伪装过的,可是写得很流利。不管是谁写的,写这信的人很灵巧。”他以感激的目光望着维尔福说,“我很幸运,能遇到像您这样的人来审问我。至于这个嫉妒我的人,倒真是个仇人。”从那青年人眼里射出来的急速的一瞥,维尔福看出来在温和的表面下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现在,”代理检察官说,“你就坦率地回答我吧,先生,不是一个犯人面对法官,而是一个受委屈的孩子面对关心他的人那样:这封匿名的告发信里的内容有属实的吗?”

  于是,维尔福把唐泰斯刚才还给他的那封信轻蔑地扔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全是真的,又不是真的。我可以把实情告诉您。我以水手的名誉,以我对梅尔塞苔丝的爱,以我父亲的生命向您发誓——”

  “说吧,先生,”维尔福说。然后,心想假如蕾妮看到我这个样子和场合,她一定很满意,一定不会再叫我刽子手了。

  “唔,我们从那不勒斯港离开后,船长勒克莱尔就突然得到了脑膜炎。我们船上没有医生,而他又急于要到厄尔巴岛去,所以沿途没有停靠任何港口。他的脑子愈来愈不清楚了,在第三天,快要过去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叫我到他那儿去。‘我亲爱的唐泰斯,’他说,‘我要您发誓完成我将要您做的这妮虽不认识这个嫌疑犯,但却替他求过情,请求他宽大处理,代理检察官根据案例和对犯人的审理来看,这个青年所说的每一字都愈来愈使他相信他是无辜的。这个孩子,——因为他还说不上是个成年人——单纯,自然说话时理直气壮充分显示出了他内心的坦然,他对每一个人都抱着好感,因为他很幸福。而即使在幸福产生了恶果的时候,他甚至还这般和蔼可亲,尽管维尔福装出一副可畏的目光和严厉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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