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番外四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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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摊主极力称赞:“小姐天生丽质,这簪子配您。”

  薛无衣也点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我妹子从小生得好看,就是不爱打扮。”

  摊主顺着他的话夸道:“小姐就是不打扮也这般好看,要是打扮起来,那岂不是天仙了!”一边说这一边又把几样最贵的头面拿出来给薛无衣看。

  这摊位不大,头面倒是挺别致,薛无衣瞧着都不错,便掏银子买了下来,一边递银子一边斜着霁雪道:“我这妹子哪儿都好,就是总不肯成亲。我身子又不好,就担心哪日我不在了,有人欺负她。”

  摊主会看眼色,知道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便笑了笑没接话。给他们将头面妥善包了起来。

  薛无衣接过来拎在手里,又慢吞吞地去别处逛。没半天功夫,手里已经拎了一大堆东西。头面首饰,衣裳布料,甚至还有许多新鲜吃食……待两人逛完返程时,天边晚霞已经如火烧。

  买的东西太多,薛无衣身子弱不能负重,也不肯让霁雪动手。便雇了个挑夫担着回客栈。

  两人半路无话,快到客栈时,薛无衣忽然停下脚步,瞧着远处的夕阳道:“东西都买齐了,明日你便启程回西蜣吧。”

  霁雪眼皮一跳,顿时冷了脸:“我跟着你。”

  薛无衣背着手,没有转身看她,语调依旧不紧不慢:“我在载虢置办了一栋宅子,还有三间商铺和两座田庄,这都是无人知晓的私产,本是给你准备的陪嫁,原是想等你出嫁时再交给你,但那一日我大约是看不到了,便先给了你。地契我都放在宅子的书房里,你去了便能寻到。”

  霁雪还是说:“我要跟着你。”

  薛无衣道:“如今商阙为西蜣王,便是没有我,他应当也会照拂你一二。只是你的夫婿我是不能给你掌眼了,不过我这些年来寻到了二三个宋家当年幸存的老人,都安置在了田庄上……”

  “别哭,”他缓缓转过身来,掏出帕子动作轻柔地为霁雪把颊边泪水擦干,柔声道:“大哥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日后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若能遇到良人,就成亲生子,美满地过一生。”

  霁雪红着眼眶,哽咽道:“那你呢?”

  “我啊?”薛无衣将帕子收进怀中,洒脱一笑:“我自然是逍遥自在地过完这一生。”

  “商阙若是问起来呢?”霁雪一眨不眨地凝着他。

  薛无衣垂首抚了抚衣襟,再抬头脸上笑容毫无滞涩:“你便告诉他,我去云游四方,代他实现年少心愿了。也叫他务必代我将西蜣治理好。”

  霁雪凝他半晌,垂眸负气走在了他的前面。

  ***

  两人在雍州停留了五日,最后一日时,霁雪到底是不甘不愿地离开了。薛无衣连马车和护卫都给她备好了。看着薛无衣云淡风轻的神色,她既感动,又愤恨。

  她与薛无衣相处这些年,这个人总是这样。执拗任性,从来只有旁人向他妥协的份。

  马车和护卫已经等在客栈门口,霁雪将这几日赶制出来的药丸一瓶瓶拿出来,叮嘱他效用。最后实在不放心,又将药方写下来一并塞给他,冷声道:“你每新到一个地方,便要给我写信。我若是收不到你的信,便去寻商阙。我寻不到你,商阙总能寻到。”

  “知道了知道了。”薛无衣将药丸都收起来,亲自送她上马车。

  霁雪上了马车,心里却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掀开车帘恳求地看着他:“我想陪着你。”

  薛无衣隔着车窗与她对视,午间明亮的日光照在他身上,将他苍白的皮肤照得几近透明。微风吹过,青色衣摆微微晃动,他如青竹挺立,神情也如青竹坚韧:“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最后一段路,我想自己走。”

  霁雪神情微恸,最终一言不发地放下了车帘。

  护卫驾着马车缓缓远去,薛无衣停在原地目送,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了,方才转身回去。

  身边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他终于再无牵挂,可以干干净净地来,清清静静地走。

  隔日,薛无衣买了一匹老马,带上简单的行囊便继续向北出发。霁雪留下的那些药丸他没舍得扔,却也没打算再吃。这些年来他吃药如同饮水,日复一日从不间断。就连西蜣最苦涩的茶叶,在他喝来,也是甜的。从前有不对付的官员背地嘲讽他,说他煮茶熏香也掩盖不住满身血腥味。然而这些人不知道,他煮茶熏香,不过是为了掩盖身上浓重的药味罢了。

  他的病除了他与霁雪二人,几乎无人知晓。他对外从来只说自己先天不足,天生体弱。时候长了,竟然再无人记得,他十五岁之前,骑术也曾得过先王嘉奖。

  真真是岁月易改,人性易忘。

  低低地咳嗽几声,薛无衣坐在马上,拿起腰间酒壶喝了一口压下喉间痒意,微微眯起眼笑道:“走吧,我们去雁州看看。”

  从前总听闻北战王夫夫将雁州治理的极好,从苦寒之地成了北地绿洲,他早就想去看看,如今总算有了机会。

  ***

  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商阙派出去的人一无所获。

  商阙白日里要在朝堂上面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到了晚上,便悄悄出宫,去丞相府煮茶静心。那柄青竹扇被他随身带着,时常拿在手中把玩。把玩的次数越多,越能明了薛无衣的心情、

  从前他从未主动去了解过薛无衣。

  两人年少相遇,他倾心于他的聪慧与意气风发,也为他描绘的西蜣盛景动心。但越是如此,他就越发厌恶薛无衣后来层出不穷的卑劣手段。他觉得是薛无衣变了,变得阴险,狡诈,变得不择手段,没有底线。

  他记忆里风光霁月的少年渐渐蒙了尘。但他仍然克制不住心里的悸动,他无法拒绝薛无衣的要求,也总对他描绘的未来心存希翼。但每每夜深人静时,想起自己所作所为,又越发觉得厌恶。唾弃自己,也更憎恨他。

  他与薛无衣的关系,就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交织中,如藤蔓纠缠,难解难分。他从前以为自己是恨多一点,但当他真正地直面内心,真正地去了解薛无衣,才发现原来是爱更多。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薛无衣早就已经融于他的骨血,无法分离。

  喝下一盏茶,商阙起身离开。身后护卫跟上来,他脚步顿了顿,又下令:“再增派人手去寻。”请下载app爱阅app最新内容

  *

  九月末时,探子回报,说在载虢寻到了霁雪的踪迹。

  霁雪对外是薛无衣的侍女,只有商阙知道,薛无衣一直把霁雪当亲妹妹看待。她一手照应薛无衣的起居,与薛无衣形影不离。曾经商阙想起霁雪只觉得心情酸涩复杂难言,但如今得知她的消息,却觉得欣喜若狂。

  一得到消息,商阙便迫不急待地寻了过去。宅子位置清幽安静,往后走两条街就是热闹的街市,不喧嚣,也不远离人群。确实是薛无衣会喜欢的地方。

  商阙克制着心中激动,抬手叩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个老妪,抬眸瞧了商阙一眼,问道:“公子有何贵干?”

  商阙道:“我来寻你家主人,姓薛的。”

  老妪摇摇头:“我家主人姓宋,不姓薛。”

  说罢就要关门,商阙神情一急,伸手挡住门就要往里走。老妪年纪虽然大了,却并不憷他,见状立刻大声呼叫起来。

  霁雪闻声快步出来,瞧见被拦在门前的商阙,神色便冷了冷,叫老妪退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

  一瞬间商阙想了许多言辞,然而说出口时,却是嗓音微哑的一句:“他在哪?”

  霁雪一向不喜他,在她眼中薛无衣是世上最好的人,但商阙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总说薛无衣做事太过不择手段,却从未深入了解过他这么做的缘由。因此这些年来两人虽然都常伴薛无衣身侧,关系却并不太融洽。

  霁雪本来不想理他,但想到薛无衣的嘱咐,到底还是道:“他叫我转告你,他去云游四方,代你实现年少心愿了。叫你务必将西蜣治理好。”

  “他……没有回来?”

  “没有。”

  商阙心里一空,脸上的欢喜也淡了。他沉默了片刻,转身欲走。接着又想起什么来,回身问道:“我听王室那些人说,先王曾给他下了毒,说他命不久矣,是真是假?”

  霁雪眼底微动,道:“假的。”

  说罢便要送客。

  商阙与她关系并不融洽,见她不欢迎自己,只能怅然若失地转身离开。

  回了王宫之后,他在寝宫里,对着那把青竹扇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没有将派出去的人手撤回来。

  即便薛无衣不愿见他,他也不打算放弃。他与薛无衣之间的误解太深,他要寻到他,亲口告诉他,是他错了。

不过是为了掩盖身上浓重的药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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