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江心第1/2段
马车一路奔波，在江边停下。漪澜迈步下车，尺素的娘舅早已恭候在一旁。
“八奶奶，奴才就送您到此了，您多保重。再过半个时辰天便亮了，那时便会有去往扬州的船。八奶奶吉人自有天相，天快亮了，奴才也得回去了。”
尺素的娘舅走后，漪澜一个人立在江边，冬意凛冽，寒风吹来时，竟有了入骨的冷意。
因是冬日，所以天亮的晚了些，直等了近一个时辰，才勉强看见了几条船。
漪澜正要再等片刻，却倏然听到了马蹄声，一阵紧似一阵，铿锵踏在地上，似能看到身后的黄土漫天。
难道，他竟是追来了？这样快！
就在漪澜疑虑的瞬间，已远远地看见一匹白马绝尘而来。马上的人高大威武，却是一身便装，竟像是急匆匆出来的。待漪澜定睛细看去，竟是周怀铭。
漪澜顾不得许多，连忙奔向那条离她最近的船，无论如何，不管出多高的价钱，她都要回扬州，否则前功尽弃。
那是一条极小的船，最多也就能容纳三四人的样子。漪澜踏上船时，已觉马蹄声就在身后不远处。船家见她上船，并没有回头，仍是兀自忙着什么。他身影佝偻，头发花白，船上尽是些破旧的渔网之类。
“老人家，麻烦您，去扬州！”
再迟疑片刻，他定然发现漪澜的踪迹，然而漪澜再是如何催促，他竟是丝毫未闻。情急之下，漪澜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他这才受惊般倏然回过身来。
见漪澜来时先是一惊，旋即依依呀呀地说着什么，话语含糊不清。
漪澜只得耐心地又对他说，“老人家，烦请您，去扬州！”
他这才明白，慌张地连连摆手。漪澜连忙上前，将一锭银子递给他，告诉他身后有歹人相逼，只求他尽快驶离此处。
那老人看看漪澜，又看看手中的银子，接过银子后咬了一下确认是真的，这才上路。
漪澜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却仍不放心身后的周怀铭。船顺水走，她一直立在船尾看着身后的江面。果然，渐渐地，身后又出现了一条大船，那样子竟是直冲她的船而来。
心中感觉不妙，漪澜连忙催促船家快走，然而船终究是小，没过多久，身后那条大船便紧紧逼上。漪澜只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越急越慢，那船竟似在同她们作对，速度宛如逆水行舟。漪澜正焦急间，忽听“嘭”的一声，船身剧烈摇摆，似是撞上了
船被逼停，停下的瞬间，漪澜看见了大船船头上的他。正在他就要上前一步跃上她的船时，漪澜心一横，拔下头上银簪，迅捷地抵在喉间。
“爷，爷若是再前一步，漪澜便横尸此处！请爷带澜儿的尸身回去吧！”
漪澜望向周怀铭，目光决然。周怀铭惊愕中带了苦涩，涩声问，“澜儿，你何必如此？”
“我与爷已然一刀两断，爷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漪澜望着脚下的江水，哽声道，“锦水汤汤，与君长诀。爷若是还记得澜儿一点好，就请爷放过澜儿吧。”
周怀铭凝视她片刻，倏然叹了口气，沉声道，“我来还给你，你忘记的东西。”
他伸手，取出一个信封，递在漪澜手中。漪澜低头一看，竟是那封休书，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
“澜儿，答应我，留下这个孩子。”
漪澜苦笑着点点头，“爷，漪澜还有个不情之请。”
周怀铭回头，望着漪澜的目光疑惑。漪澜蹙眉道，“请爷不要责怪尺素，她是受我牵连。”
周怀铭点点头，又望着漪澜的船，“你坐这大船走，安全些。”那一刹，他望向漪澜的目光中百般温柔，竟含了依依不舍般的绝望。
“就此别过，爷，请回吧。”漪澜硬下心肠，目视远方。
他叹了口气，纵身跳上小船。
漪澜立在大船船尾，一任江风吹散发丝，不再回头望一眼。
她终是回到了扬州娘家。
睁眼时，已是躺在了西阁的绣榻上。那小窗楼阁、一草一木皆是熟识，宛如回到了多年的梦境中。
遥远的呼唤声将漪澜从睡梦中唤醒，“澜儿，澜儿”
“小姐，小姐，醒了吗？”
漪澜勉强睁开疲倦的眼，身子不澜儿，答应我，留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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