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国殇（二）第1/2段
“夫人请留步！”一名侍卫疾步上前阻拦了漪澜道：“大帅在堂上议事，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难道我是闲杂人等？”漪澜微扬了下颌气恼道，只这一高傲盛气凌人的姿态或是唬住了他。一名侍从首领跑来，他似认得漪澜，拱手道：“夫人请在偏堂稍候吧。只是切莫出声惊动大帅。”
漪澜徐徐入了偏厅，同主厅只一隔扇墙之阻。她听到了致深那深沉的声音嗓音沙哑疲乏。
“大帅，三思而后行呀，大帅！”厅堂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情绪颇是激动。爱阅app完整内容
“大帅，虽然是矮寇攻击我北域舰队于前，但朝廷明令不许擅自开炮还击。如今之事，寻个借口脱难为先，不然那些葬身海底的兄弟岂不是枉送性命，还要落个罪名。”接话的声音颇是含了几分狡黠，言语患得患失。
“岂有此理！矮寇冒充商船，突然开火炸沉我旗舰于先，不宣而战在后，若不还击，水师即将全军覆没，岂有此理！”致深的咆哮声，他平日深藏不露，极少如此的暴躁狂怒。但听他的话音有力，漪澜多少也安了几分心，看来他的伤无大碍。
“大帅，死了的人，再风光也没用。还是想想活着的人如何免于罪责吧。”一声叹气，话里带刺。漪澜听得云里雾里，却大致听出这些人是要急于为自己逃脱罪责，似要寻什么避罪的借口。
“那阵亡的奋威号管带薛富强，可是当朝户部贺老中堂的外甥；尸骨无存的奉天号管带林晓忠，那是兵部林老大人的公子；还有阵亡的经天号管带赵显，那是当今方老中堂的得意门生……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那个郑蛮子……”漪澜心头一凉，原来是如此去在阵亡的将领中寻个替罪羊吗？漪澜不由心头一颤，满心的鄙夷。莫不是致深也在涉足这笔肮脏的交易？
忽然一人凛声道：“大帅，郑兴国擅作主张驾驶振威号直撞敌舰，其用意如何谁能知道？人死无法对峙，就是血肉之躯去撞敌舰图个鱼死网破，谁信？朝廷也未必会信。”
“郭大人所虑不无道理。或是郑兴国见弹尽粮绝，急于驾驶铁甲舰去投降矮寇，摇尾乞怜，却不想被矮寇不解其意给炸沉呢？”立刻有人随声附和，那牵强附会的话听来让人发指。若非漪澜深知郑兴国的为人，亲眼目睹了士兵们哭诉郑兴国殉国那气壮山河感人泣下的一幕，她都要被这些巧舌如簧用心险恶之人颠倒乾坤所迷惑。
“啪”的一声闷响，致深狠狠捶了桌案，痛斥道：“无耻之尤！诸公为避罪责，牵强附会地构陷英杰，就不怕离地三尺有神灵？”致深粗重的喘息，额头蒙裹着白绸，血渍斑斑，左臂也被包裹着悬系在脖颈垂下的绸带上。那眉头紧拧，痛心疾首地斥骂。两旁七嘴八舌和唉声叹气的官员们立时噤若寒蝉。
漪澜气得周身发抖，如此卑劣的行径令人发指，郑大哥为国捐躯，人已葬身海疆，竟然身后还要受此构陷污蔑。漪澜气得就要破门闯入，却被尺素一把紧紧拉住，惊呼一声：“奶奶，不要！”
或是这一声呼唤，惊得厅堂内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隔扇轩窗后的她。漪澜惊得屏住呼吸，进退不得。
“谁在外面？”致深喝问一声。
一阵沉默，漪澜的心揪紧提去喉头，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坟茔一般的沉默，她却渐渐的平静下一颗心，若是要她此刻走出面对这些禽兽，她也不怕。她冷冷启齿道：“妾身周谢氏，在此候见大人。”
又是一阵沉寂，隔扇外厅堂里传来致深一声吩咐：“进来！”
漪澜递给冰绡一个眼色，敛衽整装，随着那声吱扭扭的门扇开启，她眼前出现了那一位位官服整肃仪表堂堂的大人们。
漪澜轻服一礼给众人请安，那些官员中文臣装束的居多，水师武将寥寥无几。在此议事的应不是水师将领，更不知是州府或是兵部来的官员。
“你如何来了？”致深侧身靠在太师椅上，支颐望她。
漪澜一脸惊惶之色，眸光涣然道：“妾身闻听大人回航，就赶来提督衙门。只是适才在偏厅等候时，看到郑大人在窗扇旁负手背立，妾身才问他‘大人如何不进去说话？’他一晃身就穿墙而入这厅堂来了。”
漪澜瑟瑟发抖的话语，惊得适才那些大放厥词暗算阴谋的大人们各个神色惶然，不觉瞪直了眼。郑兴国同周大帅的八姨太在隔壁说话，这是活见鬼了吗？怎么不令人毛骨悚然？
漪澜满眼认真道：“妾身受惊，忽听厅堂里议论郑大人已殉国一事，就吓得一时失态作声，请大人们恕罪。”
人在作，天在看，这些大白日里颠倒黑白的大人们，他们良心何在？
刀笔之吏，信口开河，那墨写的谎言总是掩藏不住血写的事实。
窃窃议论声中，那适才信口开河的几位大人面露尴尬之色，不知谁在低声提醒一句：“她是老佛爷钦赐的乐善郡主，内廷拿装，随着那声吱扭扭的门扇开启，她眼前出现了那一位位官服整肃仪表堂堂的大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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