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帝王将相宁有种第1/2段
彭简是以“张参军”的身份跟梅哲仁一起回合浦县。
狄仁杰的威名赫赫，没个厉害点的人跟梅哲仁一起搭档，他怕会不小心遗漏细节。
主是要拜跟着后世老妈看电视剧植入了过深的印象所赐，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微笑，那个大肚腩，太标签化了，忘不掉。
现在是秋末冬初，并不顺风，乘的这艘船也没来得及加装螺旋桨，所以速度会慢一些，需要一天半的时间才能抵达。
梅哲仁正好跟彭简花点时间备好案，把各种问题的细纲列出来，再讨论应对方法。
不打无把握之战，狄仁杰的到来，也算是一场硬仗了，一位能历两朝更替，辅三代皇帝给李唐延祚的宰相，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其中，梅哲仁又给彭简着重描述了狄仁杰观人心入微，心细如发，断案如铁的本事。
两个人除了进食便是讨论不停，直到深夜，又录了厚厚一本分析汇总，这才罢休。
其时月影翩翩，波光潾潾，风微夜凉，船行缓缓，一点也不颠簸，梅哲仁便让部下找了找，在船上找到了一坛梅子酒，正好佐以虾干，与彭简对饮起来。
有酒得有好故事，梅哲仁又说起了日间劳践言处所得，感慨道：“为了一己之私，一家之利，可焚书坑儒，可指鹿为马，可烹父分肉，可盈仓溺民，什么荒唐的事没发生过，只不过今日又得一观而已。”
彭简听了拿起酒碗一祝笑道：“常听郎君口吐目无君父之言，初时甚为惊恐，然时日久了，又看到学霸军蒸蒸向荣之貌，方觉果然还是无君父的好。”
这话让梅哲仁来了兴趣，他还真没有了解过这时代有知识有文化的读书人是怎么想怎么看学霸军这套体系架构的。
当然，老爸王福畤和老伯王从义不算，那是自家人，都会私己，就是护短，胳膊往内拐。
于是他便问道：“试言汝最初感想如何？”
彭简回忆了一下道：“初初觉得生无可恋，学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说要忠君报国，可临到头发现将苦难强加于己的根源竟然是当今皇上，说实话，一开始不信，但事实又证明确实如此，痛心疾首。”
梅哲仁想了想道：“能当上皇帝的，彼其家祖定不忠君，都是推翻皇帝当皇帝，忠君哪里来朝代更替。”
彭简一听愣了一下，才又苦笑道：“果然如此，竟从未深思，可笑，当罚。”
他浅酌了一口酒，长吐了一口气。
梅哲仁跟他碰了一下，也浅尝一口接着又道：“古人从不说忠君，只说报国，汝试回想一番，可是若此。”
彭简又愣了一下，再想一想，还真是如此，便道：“君国一体，便误识矣。”
“不然，上古三代，为禅让制，且无君，亦无皇，更无帝，三皇五帝为后人追封。”
拈了一只小虾勾，梅哲仁往嘴里一扔，蹦嘎脆，唇齿留香。
彭简听了后答道：“确实如此，郎君欲复三古之风，以今观之，实其名有甚于言。”
梅哲仁顺着思路往下说：“既然自古无君国一体之论，何谈忠君报国，《管子·牧民》言以家为乡，乡不可为也，以乡为国，国不可为也，以国为天下，天下不可为也。今以家为天下，何其罔哉。”
彭简一边品味一边道：“春秋时国尚小犹知不可行一家之国，今天下一，则贪毒天下更甚。”
梅哲仁又举孔夫子来说道：“《论语·八佾》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脱礼而言忠犹舍本而逐末。”
“夫子殁久矣…尤以夫子言之…夫子无言。”
彭简也一口酒一口虾干，轻松写意，言下之意是说孔夫子死很久啦，用孔夫子的话断章取义，孔夫子也反对不了。
“《孟子·离娄下》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吾等实如土芥，视其如寇仇又何妨。”
梅哲仁一向信奉这句话，大概的意思是君王如果把我们当脚下的泥土小草随意践踏，那我们就应该干他，顺口把碗里的酒给干了。
“《左传·昭公元年》言临患不忘国，忠也。忠是对国家危难而言的，不是对君王。”
彭简点头道：“此为忠谨之真义。”
“《礼记·儒行》言苟利国家，不求富贵。何时可见帝王贵胄不求富贵而利民者？”
彭简终于找回了常识：“帝王贵胄，锦衣玉食，聚天下之美，享舆国之华，童稚皆知，举世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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