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教拳传道两不误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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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巅所立,正是陈平安的一粒心神和持剑者。



    先前一起远游天外,赶赴一处秘密炼剑之地。



    兵家初祖嗤笑道:“装模作样,终于像个人了。”



    既是最大的褒奖, 也是最大的讽刺。



    陈平安微笑道:“一生负气成今日,道上故人凋零至此,当年要不是你和那拨剑修,想要占据旧天庭,跟三教祖师分道扬镳,导致人间第一场分裂,否则你们兵家早就立教, 你也不会落个先被共斩再囚禁万年的地步,如今想来, 后悔不后悔?”



    兵家初祖大踏步登山,讥讽道:“身份变了,口气也变了,之前那个身份纯粹的止境武夫,可不敢如此与我对话。天上雨下,哈哈,下雨上天,三教祖师,真不怕时日一久, 你小子就被道化了?天上那座打不破,他们几个只能围而困之, 对着周密跟那拨新神,枯坐万年,双方你看我我看你,干瞪眼,结果人间又多出一座, 岂不是倒灶?”



    周密登天,陈平安在地,各占一半。



    当然不是说周密、或是陈平安,就是当年的那位天庭共主在万年之后的“转身”,浩然贾生也好,泥瓶巷陈平安也罢,都是一步步走到今日境地,就像他们两个平分了家产。



    兵家初祖被山巅一剑劈落,退回山脚,魁梧男子只是伸手一抓,将身上那条难缠如一条光阴长河的充沛剑气从身上扯出,随手丢往远处,不知几万里外,响起天翻地覆的震动,魁梧男子看也不看,只是重新登山。



    这次再没有言语,只是默然行至半山腰,结果再被一道如天河瀑布倾泻下山的壮阔剑光,重新打回山脚。



    剑气凝聚不散,布满山间,兵家初祖以双拳开路, 硬生生打出一个巨大豁口,逆流而上,大笑道:“轻飘飘的,软绵无力,比起万年之前,剑意不增反减,看来先前与那披甲者一战,神性折损不轻,哈,狗咬狗满地毛,说可怜道可悲,我哪里比得过你们这对狗男女,半个天庭共主的神性承载者,半个一‘落魄’所在之地的新主人,加上曾经杀力最高的持剑者……”



    第三剑,将魁梧男子身形一斩为二,只是后者顷刻间便恢复原貌,也不继续登山,也不再次言语,在半山腰那边杵着。



    陈平安笑道:“递出三剑,礼数够了。”



    高大女子微笑点头。



    兵家初祖这才大大方方重返山巅,心情郁郁。只是他想起两件事,便忍了,大丈夫恩怨分明,再看这陈平安,便顺眼几分。



    陈平安打量着这位兵家初祖,突然心情古怪起来。



    听说身前此人,在万年之前,是出了名的目中无人,说过很多令人心情激荡的豪言,也说过很多令人咂舌的狂话。



    例如那句“等我开辟出一条完整武道,人间万族皆可随我一同肉身成神,再不靠那天地灵气吃饭,也无需与谁顶礼膜拜,供奉香火,如此立教,才配称祖。”



    又比如“容我再拔高武道一层,单手便可痛打道祖”。



    “今日议事,再不愿矮任何人一头的剑修,愿去天庭遗址炼剑做主者,来来来,站在我这边,与对面三教祖师过过招。”



    这位兵家初祖,虽然输是输了,但是真没怂过。



    高大女子笑道:“我忘性大,才记起来到此地,好像坏了规矩,小夫子有点不高兴了,提醒我速速离开。”



    兵家初祖便建议道:“走什么,就留在这里,与那小夫子打一架,按照万年之前的礼数,谁赢听谁的。”



    陈平安说道:“那你先回。”



    高大女子点头道:“主人别忘了甲子之约。”



    陈平安笑道:“我记性好。”



    兵家初祖等到那位五至高之一的持剑者,离开这座既是监牢又是道场的远古星辰,终于松了口气。



    毕竟一场共斩,伤到了大道根本太多,彻底失去了真身,挨了那“软绵绵”三剑,就已经让他有一种久违的不堪重负,盘腿坐在山巅,开始剥离那些阴魂不散的残余剑气,每次往外丢掷出一条剑气,可能就会蕴藉着数种远古剑道,在这星辰道场上远远砸出一条条长达百万里的沟壑,最后屈指弹掉一粒粹然“剑道”,砸出个深达数百里的窟窿……若非礼圣帮忙遮掩天象,人间阴阳家、五行家和钦天监练气士们估计就要遭殃了。



    陈平安说道:“真武山余时务,他愿意归还前辈那三份武运。前辈能不能看在少走两步路的份上,在拿回那些‘武运’的时候,能够保留余时务的神志记忆,尽量不伤到他的魂魄根本?”



    其实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嫌疑,人间第一场兵解,竟然就是一场共斩分尸。一见面就聊这个,确实是往伤口上撒盐。



    兵家初祖双拳撑在膝盖上,竟然没有半点动怒的迹象,淡然说道:“你小子可以再提个要求。”



    言外之意,是同意了此事?



    这么好聊?那咱们当晚辈的,可就要多聊几句了啊?



    陈平安虽然一头雾水,还是认真思量一番,说道:“我那开山大弟子裴钱,她的那种过目不忘,与一般炼气士还不一样,前辈有没有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背对着陈平安的那位兵家初祖,语气缓和几分,“换一个要求。”



    陈平安虽然心中惋惜,也无可奈何,只得换一个请求,说道:“前辈下山,闲暇时可以去晚辈的莲藕福地坐坐。”



    兵家初祖讥笑道:“你小子当我是谁,学那山神找个树墩子落座呢?”



    听口气,显然是不愿去莲藕福地帮忙“坐镇山河”了。



    陈平安既然与这位前辈谈妥了余时务的事情,其实就已经比较意外,本来还以为注定好事多磨,甚至做好了一言不合便撕破脸皮的最坏打算,既然达到了目的,陈平安就不再得寸进尺。



    见好就收。



    不料那位兵家初祖却没有立即放陈平安走的意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备好苞米衣的茅厕?



    陈平安也无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就开始观察屹立在这座山巅的十一位武夫。被自己大弟子挤掉十境气盛的位置,不再灯下黑的陈平安,其实并不觉得有半点意外,说是内心全无遗憾,那是自欺欺人,不过到底还是高兴更多。



    但是那个身穿红袍的九境陈平安,怎么也被挤掉了?毕竟陈平安真正有信心在此长久不挪窝的,还是这个自己,万年以来的“前无古人”,是既定事实,连谨慎如陈平安都觉得这个自己,有希望至少在几百年内,做到“后无来者”。



    不管如何,短短不到一年之内,接连失去两个山巅席位,陈平安难免有些惆怅,笼袖蹲下身,望向那个抢了地盘的后来者。



    对方倒是很好认,十一个席位当中,只是多出这个陌生武夫,对方盘腿坐地,挺直腰杆,双手叠放在腹部。双臂肌肉虬结,看不清容貌,只因为头发垂地,甚至覆盖了整张脸庞。此人拳罡之浩大,每根头发就像一条瀑布缓缓倾泻,随着此人的呼吸,根根头发随之飘拂起来。



    体魄筋骨之健壮,一身拳意之强悍,当得起惊心动魄一说。



    陈平安在凝神细看之下,更是觉得匪夷所思,原来每一根头发之上,都爬满了数以万计的冤魂厉鬼?



    兵家初祖笑道:“由山巅到止境一层,输给她,很正常。”



    “越往后,她们只会越来越强。天下武学道路,绝不会让你跟曹慈两个毛头小子平分秋色,出尽风头。”



    “先前半拳,滋味如何?”



甚至做好了一言不合便撕破脸皮的最坏打算,既然达到了目的,陈平安就不再得寸进尺。



    见好就收。



    不料那位兵家初祖却没有立即放陈平安走的意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备好苞米衣的茅厕?



    陈平安也无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就开始观察屹立在这座山巅的十一位武夫。被自己大弟子挤掉十境气盛的位置,不再灯下黑的陈平安,其实并不觉得有半点意外,说是内心全无遗憾,那是自欺欺人,不过到底还是高兴更多。



    但是那个身穿红袍的九境陈平安,怎么也被挤掉了?毕竟陈平安真正有信心在此长久不挪窝的,还是这个自己,万年以来的“前无古人”,是既定事实,连谨慎如陈平安都觉得这个自己,有希望至少在几百年内,做到“后无来者”。



    不管如何,短短不到一年之内,接连失去两个山巅席位,陈平安难免有些惆怅,笼袖蹲下身,望向那个抢了地盘的后来者。



    对方倒是很好认,十一个席位当中,只是多出这个陌生武夫,对方盘腿坐地,挺直腰杆,双手叠放在腹部。双臂肌肉虬结,看不清容貌,只因为头发垂地,甚至覆盖了整张脸庞。此人拳罡之浩大,每根头发就像一条瀑布缓缓倾泻,随着此人的呼吸,根根头发随之飘拂起来。



    体魄筋骨之健壮,一身拳意之强悍,当得起惊心动魄一说。



    陈平安在凝神细看之下,更是觉得匪夷所思,原来每一根头发之上,都爬满了数以万计的冤魂厉鬼?



    兵家初祖笑道:“由山巅到止境一层,输给她,很正常。”



    “越往后,她们只会越来越强。天下武学道路,绝不会让你跟曹慈两个毛头小子平分秋色,出尽风头。”



    “先前半拳,滋味如何?”



    陈平安照实说道:“有火锅就酒的大好滋味。”



    魁梧男子爽朗大笑,“好,这个说法好,刑期一满,重返人间,定要来一顿火锅就酒。”



    陈平安试探性问道:“只要前辈不介意,不如晚辈回山准备好火锅和酒水,真身来此,好好搓一顿?”



    兵家初祖啧啧道:“但凡有一点便宜可占,你小子是真半点不落下啊。跟在你身边的,能学好?”



    陈平安就奇了怪了,为何此次双方山巅重逢,兵家初祖话里话外,总透着一股莫名意味?



    我落魄山风气如何,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魁梧汉子说道:“接下来百年之内,十四境修士会有点多,就不知道未来千年,最后又能够剩下几个。”



    陈平安点点头,“各凭本事奔前程,到头来开不开花,结不结果,前程如何各凭本事。”



    承载妖族真名,再合道半座剑气长城,其实陈平安这件仙蜕法袍,可以名为“封正”。



    结果与马苦玄一战,导致法袍破碎,蛮荒天下那边,就有了几条有机可乘的漏网之鱼。



    下一刻,陈平安这一粒心神就返回真身,置身于扶摇麓一处宅邸,可以凭栏远眺跳鱼山那边。



    山巅,魁梧男人站起身,来到一处,他必须得蹲下身,再低下头,才能刚好与之对视。



    那个黑炭似的小姑娘,她双臂环胸歪着头,似乎很是疑惑不解,这傻大个儿,难道是在我师父那边吹牛皮不打草稿,其实吃不得辣,喝不得酒,只是一想到吃火锅喝老酒便遭不住啦?哈,恁大个儿,废物一个,比我师父差了十万八千里。



    眼神温柔的魁梧男子,想要伸手去揉一揉她的小脑袋,小姑娘瞪眼怒斥一句莫挨老子。



    曾经顶替人间第一位道士位置、继续登天而去的男人,便用微颤手掌覆住自己的脸庞。



    ————



    朱敛,落魄山掌律祖师长命,北岳魏神君。



    他们的联袂现身,对十六人来说,已经足够吓人了。尤其是北岳夜游神君的到来,既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



    跳鱼山,八个练武的,跟八个修道的,分开住。



    到了山上,朱敛领着他们找到各自住处,宅院干净整洁,仅此而已,既不富贵也不仙气。



    那位掌律祖师什么规矩、忌讳都没讲,只是让他们守本分,可以随意些。至于如何算本分,什么是随意,就没解释了。



    负责给八人教拳的正副两位师傅,郑居中和岑鸳机,都在山中住下了。



    郑师傅一开始想要跟岑师傅当邻居,没成。



    而这个半点不像是高手的汉子,一见面就与他们言之凿凿,说自己是咱们宝瓶洲有数的武学宗师,练拳天赋好,教拳更是一绝。



    你们必须得好好珍惜。



    反观那个分明更有宗师风范的女子,却开门见山与他们说她资质一般,学武不精,如果谁觉得被误人子弟了,可以换人教拳。



    但是另外八位的传道之人,依旧没有露面。



    落魄山这边不说,他们也不敢问啊。仙家度人,最是难以常理揣度,天资根骨,心性机缘,后天习性等等,什么都看。



    各自按照先前所学道法,默默修行炼气就是了。



    先前在那艘渡船上边,几个少年少女都约好,得空就去落魄山那边山门口逛逛,这会儿他们都心里边打鼓,不敢有此念头了。



    就怕一下跳鱼山,就被抓个正着,说一句你们可以收拾包裹打道回府。



    跳鱼山跟落魄山之间,还隔着一座据说也是属山的扶摇麓,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依稀望见扶摇麓的景致,运气好,还能瞧见云雾缭绕的那座霁色峰,落魄山的祖师堂就建造在那边,越是看不真切,愈发让人心生好奇,无比期待下一场祖师堂议事,远远看几眼那些仙人御风、剑气如虹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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