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夏日炎炎,风雪路远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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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欣慰,因为你与他,本就是同道中人。他自然会暗中帮你护道,为你这个得意弟子做点先生的分内事,他不会亲自下场,为你扬名,手段太下乘了,相信国师大人不但不会如此,还会掌控火候,反其道行之。严律这个比你更蠢的,反正已经是你的棋子,回了家乡,自会做他该做的事情,说他该说的话。但是国师却会在邵元王朝封禁风声,不允许肆意夸大你在剑气长城的经历。然后你就可以等着学宫书院替你说话了,在此期间,林君璧越是缄口不言,邵元王朝越是保持沉默,四面八方的赞誉,都会自己找上门来,你关了门都拦不住。”



    “不光是邵元王朝,所有周边王朝、藩属,帝王将相公卿,山上修道之人,山下的市井江湖,都会知道有个少年林君璧,远游剑气长城,临战敢不退,出剑能杀妖。”



    崔东山双指捻棋子,笑问道:“在这‘第四’当中,最细微处在何处?好好想,答案别让我失望。”



    林君璧回答道:“让我先生觉得我的为人处世,犹然略显稚嫩,也让先生可以做点自己学生如何都做不成的事情,先生心里边就不会有任何芥蒂。”



    崔东山丢了那枚棋子,“还好,总算还不至于蠢到死。等着吧,以后剑气长城的战事越惨烈,浩然天下被一棍子打懵了,稍稍清醒几分,你林君璧在剑气长城的事迹,就会越有含金量。”



    崔东山再次捻起一枚棋子,讥笑道:“便是那些与你先生分属不同文脉道统的儒家圣人,君子贤人,也会对你林君璧刮目相看。国师将你视为愈发大道可期的关门弟子,儒家书院学宫却未必继续将林君璧视为王朝国师的弟子,此间玄妙,自己多多体会,会让你如饮醇酒的。”



    崔东山晃着手指和棋子,“但是别得意忘形,所有今日之赞誉,都会成为他日之非议,赞誉与非议之人,又往往是同一拨人。这又是一妙,想明白了,又是醇酒一壶,十分醉人。”



    崔东山丢了手中棋子,砸在棋罐当中,棋子磕碰,响声清脆,抖了抖袖子,“严律此人,可以善加利用。朱枚此人,必须获得她的认可,尤其是后者,双方关系处置妥当了,你会有意外之喜。”



    林君璧轻声问道:“是朱枚背后的家族?”



    崔东山摇头道:“不止于此。你真是浆糊脑子,下什么棋?走一步只看一两步,就想要赢棋?”



    林君璧诚心诚意道:“请崔先生为我解惑。”



    崔东山说道:“朱枚说了什么,不比郁狷夫亲眼见到了什么,差不多。两位女子形影不离,关系亲昵且纯粹,什么话不会说?郁狷夫认可朱枚的人品,朱枚认可你林君璧,自然会为你说几句真正意义上的公道话,正因为是朱枚的纯真,郁狷夫才听得进去。那么你在剑气长城的那点拙劣城府,在郁狷夫眼中,非但不会成为邵元王朝林君璧的人生瑕疵,反而可以加重她对你的正面看法。此说,可以理解?”



    林君璧轻声道:“晚辈怕理解有误,不够深远,愿闻其详。”



    崔东山笑道:“人无半点毛病,最不可亲。一旦否定了你,再认可你,这种认可,会比初次见面就认可,更加坚定不动摇。这都不理解?下棋也不会,人心也看不懂,我都有些后悔了,要与你做这长远买卖。怎么感觉是要亏钱的意思?林君璧,与你下棋那么多局,我无半点忧虑,不曾想与你联手做生意,反而忧心忡忡,如何是好?”



    林君璧欲言又止。



    崔东山眯起眼睛,“只会问不会想?你知不知道我的耐心有限,我会宰掉你的,知道为什么吗?回答错了,你就死了。”



    林君璧额头渗出汗水,“我可以自己蠢死,但是不可以连累崔先生眼光出差,找了个蠢人做买卖。”



    崔东山微笑道:“好小子,还是可以教的嘛。”



    崔东山手心贴在棋罐里边的棋子上,轻轻摩挲,随口说道:“一个足够聪明却又敢不惜死的中土剑修,同为中土神洲出身的纯粹武夫郁狷夫,是不会讨厌的。郁家人,甚至是那个老匹夫周神芝,对于一个能够让郁狷夫不讨厌的少年剑修,你以为会如何?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吗?郁家老儿,周神芝,这些个老不死,对于原先那个林君璧,那种所谓的半吊子聪明人?会见得少了?郁家老儿一手掌控了两大王朝的覆灭、崛起,什么样的聪明人没见过。周老匹夫活了数千年,见惯了世事起伏,他们见得少的,是那种既聪明又蠢的年轻人,朝气勃勃,不把天地放在眼中,偏偏身上充满了一股子愣劲,敢在某些大是大非之上,不惜名利,不惜命。”



    崔东山轻轻抬起手,离开棋罐寸余,手腕轻轻翻转,笑道:“这就是人心细微处的风云变幻,风景壮阔,只是你们瞧不真切罢了。心细如发?修道之人神仙客,放着那么好的眼力不用,装瞎子,修道修道,修个屁的道心。你林君璧是注定要在庙堂之高大展手脚的山上人,不懂人心,如何辨人知人,如何用人驭人?如何能够用人心不疑?”



    林君璧心悦诚服,郑重其事道:“崔先生高明,林君璧受教了。”



    崔东山抬起头,“高明?就用这么一个庸俗的说法,来形容我。”



    林君璧摇头道:“既高且明!唯有日月而已!这是我愿意花费一辈子光阴去追求的境界,绝不是世俗人嘴中的那个高明。”



    崔东山哈哈大笑,“这个溜须拍马,很有我家山头的风范了,很好很好,以后有机会,说不得我真要收你为弟子,然后你就能够去祖师堂那边磕头烧香拜挂像。”



    林君璧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太过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崔东山收敛笑意,低头看了眼棋盘,手掌一抹,所有棋子皆落入棋罐,然后捻出一枚孤零零的黑子放在棋盘,再再捻起一枚枚白子,围出了一个大圈。



    崔东山说道:“既然将你当做半个弟子栽培,那我就要拿出一点真本事了,以严律作为这枚黑子举例,你要教这颗黑子自己觉得很自由,天大地大不拘束,人生充满了希望。但是他的人心,所有思虑,事实上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要其生,要其死,要其得势失势,都在你的算计之内。”



    林君璧觉得此理浅显,不难明白。



    然后崔东山在白子之外又围出一个更大黑子圆圈,“这是周老匹夫、郁家老儿的人心。你该如何破局?”



    林君璧沉思许久,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摇头道:“无解,甚至不要想着去破局。”



    崔东山点点头,“不错,对了一半。”



    崔东山捻起一枚白子,丢在了黑子之外的棋盘上,“棋盘上一时半会儿,形势难改,人生终究不是下棋,先后手只差一颗棋子。但是别忘了人心无拘束,所以大可以丢个念头,藏在远处,瞪大眼睛,仔细看着更大的天地棋盘,周神芝算个什么东西。这就是修心。”



    林君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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