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别有洞天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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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那座荒废无数年的破败行亭,走出一位身姿婀娜的年轻女修,身后跟着一位几乎没有呼吸气息的佝偻老人。



    女子瞥了那进退失据的道路四人一眼,与那位小侯爷笑道:“算了,一伙碰运气的野修而已,让他们过路便是。”



    詹晴点点头,与女子一起走回行亭,高陵与那侯府扈从也都让出道路。



    一行四人,这才继续赶路,经过行亭之时,孙道人只觉得背脊发凉。



    谁都目不转睛,不会多看一眼亭中光景。



    狄元封有些心情凝重,此行寻宝,这么个变数可不算小。



    等到四人走远,行亭之中,詹晴便又是另外一副面孔,手持枯枝,拨弄篝火,淡然道:“这些野修都不麻烦,麻烦的,还是云上城沈震泽的两位嫡传弟子,此次哪怕不是沈震泽亲自护道,也该有出动那位龙门境供奉。尤其是彩雀府那位掌律祖师武峮的脾气,一向不太好。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后续,要小心与这两个邻居交恶,不在洞府机缘本身。”



    女子嫣然笑道:“后续?我帮你走一趟彩雀府和云上城不就行了。”



    詹晴抬起头,无奈道:“白姐姐,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咱们山下,求的是长长久久的安稳日子,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然后詹晴微笑道:“不过等到白姐姐跻身地仙,又是两说,我就可以高枕无忧。”



    原来这位小侯爷年少时,便认识了上一次返乡的水龙宗白璧,芙蕖国皇帝陛下都要以礼相待的女修。



    此后双方一直书信往来。



    白璧此次对于洞府机缘,就像狄元封三人所猜测的,哪怕在芙蕖国境内,依旧兴致缺缺,只不过刚好是来见詹晴,才有这趟访山寻幽,也算是无形中当了这位北亭国小侯爷的护道人。詹晴亦是修道之人,而且师传相当不俗,不过他师父是一位性情乖张的野修元婴,詹晴早年能够成为此人弟子,其实历经劫难,当年也是给折腾得半死不活,硬生生熬过来的,期间艰辛,詹晴甘苦自知,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白璧正是知晓此事,才会与一位世俗小国的侯爷之子,长久联系。



    不然当年看一个粉雕玉琢小娃儿的那点喜欢,早就在修道生涯之中烟消云散。



    后来靠着詹晴和白璧合力牵线搭桥,那位元婴野修才在水龙宗那边当了个挂名供奉。



    双方各取所需。



    白璧算是为祖师堂立了一功,还得了一件法宝赏赐。



    不过此次再见到詹晴,白璧还是有些别样欢喜。



    不曾想当年那个被抱在怀中的可爱稚童,已经如此俊俏了,在詹晴的死皮赖脸的纠缠后,她便答应对方,私底下有过一桩约定,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双双跻身金丹地仙,白璧便与他正式结为神仙道侣。如今詹晴还只是洞府境,但其实已算一等一的修道美玉。



    至于如今那些被詹晴金屋藏娇的凡俗女子,在白璧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十年一过,姿色衰减,三十年再过,白发苍苍。



    何况詹晴此人,道心坚定,对待所谓的人间佳丽,其实更多还是少年心性的玩闹,如那收藏大家收集字画珍玩,没什么两样。



    不过来年等到詹晴跻身龙门境,有望结为道侣,詹晴若是还敢不知轻重,处处留情,沾染红尘,就得小心道侣不成,反而变仇家了。



    所幸詹晴不是那种蠢人。



    白璧忍住不告诉他一个真相。



    那就是她当下其实已经跻身金丹,已经属于真正的山上得道之人。



    所以哪怕不依靠水龙宗弟子身份,没有任何元婴修士坐镇的云上城与彩雀府,都有理由去忌惮她几分。



    白璧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物,然后伸出手掌,那条青绿如玉雕而成的小鱼,便沿着手心爬到她手指之上,微微仰头,面朝詹晴。



    詹晴直觉敏锐,顿时悚然。



    白璧以手指轻轻弹击小鱼头颅,后者这才温驯趴下,白璧笑道:“这是我们水龙宗那座深潭独有的牛吼鱼,百年一遇,声如雷鸣,被小家伙面对面吼叫一声,威力不亚于承受地仙一击。是我刚刚得到的宗门赏赐,回头你我分别,再送给你。”



    詹晴神色不变,转头凝视着那位火光映照下的动人女子,轻声道:“很希望此生此世,牛吼鱼就这么一直留在白姐姐手中。”



    这位小侯爷的言下之意,当然是唯有相逢无别离。



    白璧脸色羞红,嗔怒道:“油腔滑调!修行不济,花言巧语的本事,倒是一等一!”



    詹晴神色十分无辜。



    ————



    孙道人一



    行人,除了不苟言笑的黄师,其余三人都察觉到了其余两位的那份战战兢兢。



    陈平安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免得孙老前辈尴尬嘛。



    他问了个人之常情的问题,“孙道长,这枚铃铛,可是听妖铃?”



    高瘦老道点头道:“捡漏而来,品相一般,洞府境妖物靠近,此铃都可发声。”



    陈平安惊叹道:“这可值不少神仙钱,没有一百颗神仙钱,肯定拿不下!”



    孙道人笑道:“差不多吧。”



    竹杖芒鞋的狄元封这会儿,还是有些心情不悦。



    因为那个北亭国小侯爷,长相皮囊,让他有些自惭形秽,而且这种让自己如履薄冰的访山探宝,对方竟然还有心情携带女眷,游山玩水来了吗?!关键是那位姿容极佳的年轻女子,分明还是位拥有谱牒的山上女修!道理浅显,几个山泽野修的女子,身边能够有两位强势武夫,心甘情愿担任扈从?



    至于黄师,依旧面无表情,老老实实背着大行囊,走在队伍最后。



    四人路过行亭后,愈发健步如飞。



    百余里蜿蜒险峻的羊肠小道,走惯了山路的乡野樵夫都不容易,可在四人脚下,如履平地。



    这便是修行的好。



    再崎岖难行的人间道路,修行中人,来往无忌。



    世间多风波险恶,修道之人,仿佛随意伸手便抹平。



    至于修道路上的种种忧患,大概算是已经站着说话,无需喊腰疼。



    此去百余里山路,再无遇到任何人。



    会一些粗略堪舆术的孙道人,很容易就辨认出山势,带着身后三人来到一处幽静崖壁处,石洞深邃幽暗,并无石碑也无刻字,崖壁两侧挂满薜荔,此物在世俗草木当中,相对能够稳固山水,高瘦老道人摘下一片苍翠欲滴的薜荔绿叶,在指尖轻轻碾碎,嗅了嗅,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随后老道人开始散步,时不时跺脚,最后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掂量了一下,然后转头笑问道:“道友,你既然能够画出撮壤符,想必对于世间土性,十分熟稔,可有独门见解?这对于我们进入府邸,可能会有帮助。”



    陈平安面有为难。



    狄元封便眯起眼。



    黄师也看向了这位露怯的黑袍老者。



    陈平安叹息一声,也走出数步,脚步各有轻重,似乎在以此辨认泥土,边走边说道:“那就只好献丑了,委实是在孙道长这边,我怕惹来笑话,可既然孙道长吩咐了,我就斗胆摆弄些小学问。”



    陈平安停步蹲下身,捻起一点泥土,轻轻一抛,然后握在手心,攥拳摩挲一番,松手后,然后起身换了几处地方,动作如出一辙,最后说道:“果然是被洞府流溢出来的灵气,浸润了最少三百年之久的风水土,由于水气阴沉,远远重于寻常泥土,世间阳间住宅地基,或是好似阴间宅邸的坟茔,若是添加此土,是可以帮着藏风聚水的。”



    说完之后。



    三人就看到那位黑袍老人告罪一声,说是稍等片刻,然后火急火燎地摘下斜挎包裹,转过身,背对众人,窸窸窣窣取出一只小瓷罐,开始挖土填装入罐,只不过拣选了几处,都取土不多,到最后也没能装满瓷罐。



    这一幕看得高瘦道人都差点没忍住,也要一起发财。



    只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是雷神宅的仙师,孙道人这才没跟着挖土。



    陈平安重新挎好包裹,拍了拍手掌,笑得合不拢嘴,“赚点小钱,见笑见笑。”



    狄元封这会儿终于可以确定,这老家伙要是一位谱牒仙师,他都能把手中那根暗藏一把软剑的竹杖吃进肚子,连竹子带剑一起吃!



    然后三人就看到这家伙在犯愣。



    孙道人只好提醒道:“道友,进入这座府邸,是不是应该取出一张破障符?”



    虽说此处府门第一道禁制,只是常见的山水迷障,类似鬼打墙。已经被前边那拨先到却没好命先得的替死鬼破去,但是接下去的机关,才是要命的关隘。可小心起见,当然还是需要破障符开路,再说了,破障符又不花三人的钱。



    陈平安一脸没什么诚意的恍然大悟,捻出一张寻常黄纸材质、金粉作符砂的过桥符。



    只是陈平安很快转头看了眼来处道路,为难道:“那位小侯爷,可就在咱们后头不远。”



    狄元封笑道:“若是这都不敢争先,难道得了宝,事后遇上了小侯爷,咱们就要双手奉上?”



    陈平安这才双指轻轻一抖,砰然燃烧起来,照亮洞府道路。



    然后没有率先走向洞窟,而是捻住那张燃烧缓慢的破障符,递向狄元封,谄媚笑道:“还是秦公子带路吧?我这把老骨头,可吃不住半点疼,若是不小心被凶险机关,伤到了筋骨,其实还还说,可万一坏了大事,便不美了。”



    狄元封望向一旁正在打量洞窟顶部石壁的黄师。



    后者倒是没有犹豫什么,接过那张山水破障符,率先走向洞窟深处。



    一行四人,蜿蜒前行数里路之长,依旧不见尽头。



    凉风飕飕,却无察觉到有半点阴煞之气。



    这让孙道人心中稍安。



    这处仙家洞府的旧主人,定然是一位宅心仁厚的谱牒仙师了,虽说禁制之后,又有可以夺人性命的机关,可事实上第一道鬼打墙迷障,本身就是善意的提醒,并且按照唯一一位逃出生天的野修所言,迷障不伤人,两次进入,皆是兜兜转转,时辰一到,就会迷迷糊糊走出洞窟,不然换成一般无主府邸,第一道禁制往往就是极为凶险的存在,还讲什么让人知难而退,山上修行之人,擅闯别家宅邸,哪个不是该死之人?



    由于四人行走极为缓慢小心,又走出足足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一座寒意森森的洞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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