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天上纸鸢有分别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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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四赌四,最后以八赌八,赢得对方最后只剩下两枚玉玺,那个姓崔的外乡人,赌性之大,简直失心疯,竟然扬言以到手的十六宝,赌对方仅剩的两枚,结果还是他赢。



    就这样靠着狗屎运,白衣少年莫名其妙就拿到了其余文景国十六宝,大摇大摆下山,将那些价值连城的传国玉玺,一股脑儿随便装在棉布包袱当中,让一个纤弱稚童背着,下山路上,哐当作响。



    那位担任老仆的琉璃仙翁,下山路上,总觉得背脊发凉,护山大阵会随时开启,然后被人关门打狗,当然,最后是谁打谁,不好说。可是老修士担心法宝不长眼睛,崔大仙师一个照顾不及,自己会被误杀啊。老修士很清楚,崔仙师唯一在意的,是那个眼神浑浊不开窍的小傻子。



    所幸那座山头的赌运,总算好了一次,没动手。



    这一路,一行人三人没少走路。



    看过了云霄国所谓铁骑的京畿演武,欣赏过了庆山国京城的中秋灯会,可惜老修士没能见到那庆山国皇帝古怪癖好的“丰腴五媚”,有些遗憾,不然长长见识也好。不过崔仙师购买了一本脍炙人口的《钱本草》,不是什么珍稀的殿本善本,就是寻常书肆买到手,经常在山野小径上,边走边翻看,说有点嚼劲。



    过了青鸾国边境后,崔仙师就走得更慢了,经常随便拿出一枚玉玺,在那个被他昵称为“高老弟”的稚童脸蛋上摩擦。



    琉璃仙翁一直如游学富贵子的仆役挑夫,挑着杂物箱。



    不过觉得比起那个经常被骑马的“高老弟”,他其实已经很幸运了,所以经常告诫自己,得惜福啊。



    至于许多崔先生随性而为的举止,老修士早已见怪不怪。



    例如一拨山泽野修,三人当中有人名为吕阳真,双方凑巧遇上了,同行过一段路程,琉璃仙翁亦是想不明白,这种蝼蚁野修,有什么资格与崔大仙师相谈甚欢,到最后还得了崔大仙师故意留下的一桩机缘,是一处避雨洞窟,“不小心”触动机关,于是其中一位阵师,可谓洪福齐天,得了一大摞名为黄玺的符纸,若是折算成神仙钱,绝对是一笔巨大横财,其余吕阳真两人,也有不小的收获。相信那三位,当时的感觉,就像一脚踩在狗屎当中,抬起脚一看,哎呦,刚想骂人,狗屎下边藏着金子。



    琉璃仙翁当时看着那三位欣喜若狂的山泽野修,商量之后,还算讲点意气,扭扭捏捏想要匀一些神仙钱给崔大仙师,崔大仙师竟然还一脸“意外之喜”外加“感激涕零”地笑纳了。琉璃仙翁在一旁,憋得难受。



    不过想不明白怎么办?那就别想了嘛。琉璃仙翁这位魔道邪修,在有些事情上,特别拎得清楚。



    至于在云霄国女子修士扎堆的胭脂斋那边,白衣少年双手叉腰,站在山门口那边,大声叫卖,兜售自己的神仙春宫图。然后当然是买卖没谈成,仁义也没在,只能是被一大群女子修士气势汹汹下山追杀。



    这种事,根本不算事儿。



    琉璃仙翁觉得自己这一路,已经修心大成!



    除了这些玩闹。



    崔大仙师偶尔稍稍认真起来,更是让老修士佩服不已。



    在那金桂观中,崔仙师与观主坐而论道。



    聊着聊着,老观主就进入坐忘之境了。



    那位观主名为张果,龙门境修为,似乎一下子就有了跻身金丹境的迹象。



    看得琉璃仙翁艳羡不已。



    在那泉水滚滚伏地而生的白水寺,崔仙师坐在一口不知为何井口封堵的水井上,与一位在寺外说法远远多于寺内讲经的年轻僧人,开始讲经说法。



    两人皆白衣。



    一儒一僧。



    双方起先是辩论那“离经一字,即为魔说”。



    琉璃仙翁反正是听天书,半点不感兴趣。



    稚童“高老弟”则蹲在竹门那边,听着里边的各说各法,稚童有些咿咿呀呀,仍是还不会开口说话。



    最后白衣飘飘的崔仙师,盘腿坐在被青石封堵的水井之上,接连笑着说了几句禅语,“十方坐断,千眼顿断?不妨坐断天下人舌头?那要不要恨不将莲座踢翻,佛头捶碎?”



    然后他一巴掌拍下,打碎了那块封堵水井的青石。



    少年一袭白衣悬停井口上,又大笑问道:“老僧也有猫儿意,不敢人前叫一声?”



    那位白衣僧人低头合十,轻轻唱诵一声。



    崔仙师最后又笑道:“佛经有点重,提得起才放得下。西天两扇门,看不破便打不开。”



    年轻僧人抬起头,会心而笑,缓缓道:“棋高如君天下少,愚钝似我人间无。”



    然后琉璃仙翁便瞧见自家那位崔大仙师,似乎已经言语尽兴,便跳下了水井,大笑而走,一拍稚童脑袋,三人一起离开白水寺的时候。



    白衣少年大袖翻摇,步伐浪荡,啧啧道:“若此顽石死死不点头,埋没于荒烟草蔓而不期一遇,岂不大可惜载?!”



    琉璃仙翁反正啥也没听明白,只是不懂装懂,点头道:“仙师你老人家除了学问大,不曾想还如此道法高,佛法深,真是去参加三教辩论都没问题了。”



    白衣少年笑骂道:“放你个臭屁!”



    琉璃仙翁有些笑容尴尬,可还是点头道:“仙师都对。”



    白衣少年转头,“你挺有慧根啊,不如留在这边当和尚?”



    琉璃仙翁哭丧着脸道:“不要啊,我可真没那修习佛法的慧根!半点也无!”



    随后崔东山带着一老一小,又去了趟青鸾国京城。



    见了一位小道观的观主。



    道观名为白云观,豆腐块大小的一个僻静地方,与市井陋巷毗邻,鸡鸣犬吠,稚童嬉戏,摊贩叫卖,嘈嘈杂杂。



    崔东山在那边借住了几天,捐了不少香油钱,当然也没少借书翻书,这位观主别的不多,就是藏书多。而且那位籍籍无名的中年道士,光是林林总总的读书心得,就将近百万字,崔东山看这些更多。那位观主也没有敝帚自珍,乐于有人翻阅,关键这位负笈游学的外乡少年,还是个出手阔绰的大香客,自己的白云观,总算不至于揭不开锅了。



    崔东山告辞离去的那天清晨,一个好不容易过了几天神仙日子的小道童,是真心舍不得他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得小道童的观主师父都有点心酸了,自己这个师父当得是多不称职?



    崔东山走了不到半天。



    小道童还在那边哀怨呢,拎着扫帚打扫道观满地落叶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然后就有七八辆牛车浩浩荡荡来到白云观外,说是送书来了。



    牛车之上装满了诸子百家的各色书籍,一箱子一箱子往小道观里边搬运。



    这一幕,看得形容消瘦的中年观主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不过当最后一辆牛车上边,拿下一块匾额的时候,观主喊来欢天喜地的小道童,一起小心翼翼抬去了书房。



    匾额上书两字,“斋心”。



    离开青鸾国京城后,琉璃仙翁担任一辆马车的车夫,崔东山坐在一旁,稚童在车厢里边打盹。



    老修士轻声问道:“仙师,那位白云观的观主,又非修道之人,为何对他如此刮目相看?”



    崔东山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就那么挥动着两只雪白袖子,说道:“他啊,与我前后两位先生,都是一种人。太平盛世,并不彰显,一到乱世,那就是……”



    老修士静待下文,可是久久没有后续。



    等到琉璃仙翁已经放弃答案的时候,崔东山笑道:“最好的夫子。”



    崔东山停下双手,缓缓道:“寻常教书匠,可以让好学生的学问更好,稍好的先生,好学生也教,坏学生也管,愿意劝人改错向善。至于天底下最好的夫子,都是愿意对世间无教不知之大恶,寄予最大的耐心和善意。这种人,不管他们人走在哪里,学塾和书声其实就在那里了,有人觉得吵,无所谓,有人听得进,便是好。”



    崔东山微笑道:“所以他们都不是什么飘摇世道的修补匠,而是世间人心的源头清泉,流水往下走,经过人人脚边,故而不高,谁都可以低头弯腰,掬水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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