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久仰久仰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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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游学士子,这般背着白骨拜月的,他一样还是头回瞧见。



    马车继续赶路。



    听闻动静的白狐背负白骨一闪而逝,片刻之后,前边路旁有婀娜妇人搔首弄姿,陈平安视而不见,坐在车厢外的隋景澄有些恼火,摘了幂篱,她露出真容,那妇人好似给雷劈了一般,嘀嘀咕咕,骂骂咧咧,转身就走。隋景澄一挑眉,戴好幂篱,双腿悬挂在车外,轻轻晃荡。



    陈平安笑道:“你跟一头狐魅怄气作甚?”



    隋景澄说道:“幻化女子,勾引男人,难怪市井坊间骂人都喜欢用骚狐狸的说法,以后等我修成了仙法,一定要好好教训它们。”



    陈平安笑道:“狐魅也不全是如此的,有些顽皮却也心善。我还听说中土神洲的龙虎山天师府,有一条天狐供奉,它为了感恩当年老天师以天师印钤印在它狐皮之上,助她躲过了那场跻身上五境的浩荡天劫,所以此后就一直庇护着天师府子弟,甚至还会帮忙砥砺道心。”



    隋景澄将这桩比志怪小说还要匪夷所思的山上事,默默记在心中,只是最后的念头,是想着那头狐魅,也未必有自己好看。



    一天黄昏中,经过了一座当地古老祠庙,相传曾经常年波涛汹涌,使得百姓有船也无法渡江,便有上古仙人纸上画符,有石犀跳出白纸,跃入水中镇压水怪,从此风平浪静。隋景澄在那边与陈平安一起入庙烧香,请香处的香火铺子,掌柜是一对年轻夫妇,后来到了渡口那边,隋景澄发现那对年轻夫妇跟上了马车,不知为何就开始对他们伏地而拜,说是祈求仙人捎带一程,一起过江。



    陈平安点头答应了,最后连同马车在内,陈平安和隋景澄,以及那对夫妇,乘坐一艘巨大渡船过江,上岸之后,马车缓缓行出数里路后,年轻夫妇开口请求下车。隋景澄与那年轻夫妇坐在车厢内,略显拥挤,发现了更多怪事,那夫妇二人在马车与渡船一起过江之时,大汗淋漓,似乎随时都会覆船沉江而亡,两人相互依偎,手牵着手,视死如归的模样。这让隋景澄跟着忧心不已,误以为大江之中有精怪作祟,随时会掀翻渡船,只是一想到剑仙前辈就在外边坐着,也就安心许多。



    年轻夫妇下车后,再次伏地跪拜,竟是三磕九叩的大礼。



    隋景澄见前辈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受了这份大礼,只是在那对热泪盈眶的年轻夫妇起身后,前辈轻声道:“鬼魅精怪,行善积德,道无偏私,自会庇护。”



    隋景澄只觉得怪事连连,年轻夫妇听到了这句话后,竟是如获大赦,又像是醍醐灌顶,竟然又要虔诚下跪。



    只不过这一次前辈却伸手扶住了那位年轻男子,“走吧,山水迢迢,大道艰辛,好自为之。”



    年轻夫妇没有走在官路上,走出了道路,在远处年轻妇人停步转身,一人弯腰作揖,一人施了个万福。



    然后当马车驶入一条小径,正要询问那对夫妇根脚的隋景澄,蓦然瞪大眼睛,只见涟漪阵阵,有手持铁枪的金甲神人站在道路之上。



    陈平安停下马车,飘落在地,双手抱拳,然后问道:“我们擅自行事,有无让水神为难?”



    神色肃穆的金甲神人摇头笑道:“以前是规矩所束,我职责所在,不好徇私放行。那对夫妇,该有此福,受先生功德庇护,苦等百年,得过此江。”



    金甲神人让出道路,侧身而立,手中铁枪轻轻戳地,“小神恭送先生远游。”



    陈平安再次抱拳,笑着告辞,返回马车,缓缓驶过那位坐镇江河的金甲神灵。



    隋景澄沉默许久,轻声问道:“前辈,这就是修道有成吧?能够让一位岁月悠悠的金甲神人,主动为前辈开道送行。”



    陈平安却答非所问,缓缓道:“你要知道,山上不止有曹赋之流,江湖也不只有萧叔夜之辈。有些事情,我与你说再多,都不如你自己去经历一遭。”



    这天夜幕里,马车停在一处寂静无人烟处,那位剑仙前辈难得多耗费了一些精力和时间,炖出了一大锅春笋炖咸肉。



    对于先前那些春笋为何盛夏时分犹然如此新鲜,又为何不是从竹箱里边取出,隋景澄是懒得去想了。



    不过隋景澄只是觉得渡江一趟,这位瞧着年轻的前辈还是心情很好的。



    关于剑仙前辈的岁数,隋景澄之前问过这个问题,一开始前辈没理睬,后来她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又拐弯抹角问了两次,他才说自己大概能算是三百余岁了吧。



    隋景澄便愈发坚定了向道之心。



    这天经过洒扫山庄附近的一座热闹郡城,刚好遇到庙会。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类似的摊子,在地上摆满了陶泥娃娃、小瓷人,一文钱便可与摊主换取竹编小环、或是两文钱一只大折柳圆环,人满为患,也会有大人帮着孩子丢掷竹环、柳环,一有大人套中那些陶泥、瓷器小人儿,身边的孩子们便要欢天喜地,手舞足蹈。



    陈平安当时笑道:“你们五陵国的江湖人就这么少吗?”



    隋景澄一开始不知为何有此问,只是说道:“我们五陵国还是文风更盛,所以出了一位王钝前辈后,朝野上下,哪怕是我爹这样的文官,都会觉得与有荣焉,希冀着能够通过胡新丰认识王钝老前辈。”



    等到马车驶出一段距离,隋景澄才想清楚了前辈那个问题的缘由。



    若是武人多了,庙会那类摊子可能还会有,但绝对不会如此之多,因为一个运气不好,就明摆着是亏钱买卖了。而不会像如今庙会的那些生意人,人人坐着赚钱,挣多挣少而已。



    隋景澄唏嘘不已。



    大概这就是世间隐藏着的脉络之一吧。



    如果不是遇到这位前辈,可能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去想这些事情。



    不去想,不会有什么损失,日子还是继续过,想了,好像也未必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成效裨益。



    难怪那位前辈也曾言,想脉络,讲道理,推敲世事,从来不是什么省心省力的事情。



    有一次路过瓜田的时候,马车停下,陈平安蹲在田垄旁,怔怔看着那些翠绿可爱的西瓜。



    遥想小镇当年,老槐树下,便有许多人家从那口铁锁井当中提起竹篮,老人们讲着老故事,孩子们吃着凉透的西瓜,槐荫荫凉,心也清凉。



    隋景澄跳下马车,好奇问道:“前辈这样的山上仙人,也会想要吃西瓜吗?”



    陈平安沉默许久,最后说道:“如果哪一天我可以随心所欲,能够偷吃一个西瓜就跑路,说明我就是真正的修心有成了,当年那串糖葫芦对我的心境影响,才算彻底消弭。”



    隋景澄觉得这是一句比怪事更奇怪的怪话,百思不得其解。



    在临近京畿之地的一处山水险路,遇上了一伙剪径强人。隋景澄都要觉得这拨耀武扬威的家伙,运气真是好极了……



    陈平安让隋景澄随便露了一手,一支金钗如飞剑,便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后来那位前辈带着隋景澄偷偷潜入山寨附近,看到了那边的简陋屋舍,鸡鸣犬吠,炊烟袅袅,有消瘦稚童在那边放飞一只破旧纸鸢,其中一位剪径匪人蹲在一旁咧嘴而笑,旁边站着一位青衫破败的矮小老人,在那边大骂汉子不顶事,再没个收成进账,寨子就要揭不开锅了,里边那几个崽子还读个屁的书,学塾背书的时候,一个个肚子饿得咕咕叫,比读书声都要大了。汉子自挠头,说那个娘们可了不得,多半是一位书上说的神仙,今儿如果不是咱们跑得快,就不是饿死,而是被打死了。



    陈平安带着隋景澄悄然离去,返回马车,继续赶路。



    夜色中,隋景澄没有睡意,就坐在了车厢外边,侧身而坐,望向路旁树林。



    隋景澄自言自语道:“先看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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