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出拳并无区别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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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楼一楼,已经摆放了一排博古架,木色素雅,错落有致,格子多,宝贝少。



    陈平安就想要从方寸物和咫尺物当中取出物件,装点门面,结果陈平安愣了一下,照理说陈平安这么多年远游,也算见识和经手过不少好东西了,可貌似除了陆台购自扶乩宗喊天街然的所赠之物、吴懿在紫阳府馈赠礼物,再加上陈平安在池水城猿哭街购买的那幅仕女图,以及老掌柜当彩头赠送的几样小物件,似乎最后也没剩下太多,家底比陈平安自己想象中要薄一些,一件件宝贝,如一叶叶浮萍在水中打个旋儿,说走就走,说没就没。



    陈平安没来由想起石毫国和梅釉国边境上的那座关隘,“留下关”,名为留下,可其实哪里留得住什么。



    有些是暂借别人,例如在魏羡身上的祖宗甘露甲“西嶽”,卢白象腰间的狭刀停雪,隋右边背后的痴心剑,魏檗手上的“吾善养浩然气”玉牌,顾璨那边的两座下狱阎罗殿和仿造琉璃阁,等等。



    更多是直接送出手了,比如彩衣国胭脂郡得来的那枚城隍显佑伯印,落魄山众人,山崖书院众人,谁没得到过陈平安的赠礼?不说这些熟人,就算是石毫国的狗肉铺子,陈平安都能送出一颗小暑钱,以及梅釉国春花江畔山林中,陈平安更是既掏钱又送药。更早一些,在桂花岛,还有为了喂养一条年幼小蛟而洒入水中的那把蛇胆石,不计其数。



    陈平安自嘲道:“送人之时唯豪气,事后想起心肝疼。”



    想了想,陈平安揉了揉下巴,暗自点头道:“好诗!”



    莲花小人儿原本坐在桌上休憩,听到陈平安的言语后,立即后仰倒去,躺在地上,仅剩一条小胳膊,在那儿使劲拍打肚皮,笑声不断。



    看着小家伙活波可爱的模样,陈平安也挺开心的。



    在落魄山,这会儿只要不是马屁话,陈平安都觉得悦耳动听。



    陈平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挠着小家伙的咯吱窝,小家伙满地打滚,最后仍是没能逃过陈平安的戏耍,只好赶紧坐起身,正襟危坐,鼓着腮帮,仅剩一条胳膊,轻轻晃动,伸手指了指书桌上的一叠书,似乎是想要告诉这位小夫子,书桌之地,不可嬉戏。



    陈平安笑着停下动作。



    从方寸物和咫尺物中取出一些家当,一件件放在桌上。



    如今家当只是比预期少,陈平安的家底还是相当不错了,又有山头进账不说,当下就背着一把剑仙,这可不是老龙城苻家剐下的蚊子腿肉,而是实打实的一件半仙兵。



    那件从蛟龙沟元婴老蛟身上剥下的法袍金醴,本就是海外修道的仙人遗物,那位不知名仙人飞升不成,只得兵解转世,金醴没有随之灰飞烟灭,本身就是一种证明,所以得知金醴能够通过吃下金精铜钱,成长为一件半仙兵,陈平安倒是没有太大惊讶。



    一条残缺不全的核桃手串,每颗核雕,都相当于寻常金丹地仙的致命一击。



    一袭淡薄青衫法袍,品秩并未到达法宝,只是陈平安很喜欢,总觉得那件法袍金醴的白衣胜雪,太扎眼。



    核桃串子和青衫法袍,去往北俱芦洲的时候,也都要随身携带。



    桌上物件众多。



    两枚印章还是摆在最中间的地方,被众星拱月。



    陈平安开始默默算账,欠债不还,肯定不行。



    朱敛曾经说过一桩经验之谈,说借钱一事,最是友谊的验金石,往往很多所谓的朋友,借出钱去,朋友也就做不得了。可总归会有那么一两个,借了钱会还,朱敛还说还钱分两种,一种是有钱就还上了,一种暂时还不上,说不定却更可贵,就是暂时还不上,却会次次打招呼,并不躲,等到手头宽裕,就还,在这期间,你若是催促,人家就会愧疚道歉,心里边不埋怨。



    朱敛说最后这种朋友,可以长久往来,当一辈子朋友都不会嫌久,因为念情,感恩。



    当时陈平安笑着问朱敛,是不是打算借钱?而且一时半会儿不会还我?



    朱敛低头哈腰,搓着手,说少爷真是学究天人,未卜先知。



    佝偻老人果真厚着脸皮跟陈平安借了些雪花钱,其实也就十颗,说是要在宅子后边,建座私家藏书楼。



    陈平安当然借了,一位远游境武夫,一定程度上涉及了一国武运的存在,混到跟人借十颗雪花钱,还需要先唠叨铺垫个半天,陈平安都替朱敛打抱不平,不过说好了十颗雪花钱就是十颗,多一颗都没有。



    陈平安要求以后朱敛造好了藏书楼,必须是落魄山的禁地,不许任何人擅自出入。



    朱敛答应下来。陈平安估摸着龙泉郡城的书肆生意,要红火一阵了。



    莲花小人儿还在那边摆弄着物件们,将它们一件件摆放得齐齐整整,陈平安都不知道小家伙这个习惯到底是随谁。



    陈平安由着它忙碌,自顾自打着算盘。



    青峡岛密库房,珠钗岛刘重润,都是欠了钱的。



    但是真正的大头支出,注定是和顾璨联手筹办的周天大醮和水陆道场,真要放开手脚,可以成为两个无底洞,绝对不是几颗谷雨钱的事情。



    若是寻常小国君主、富豪设置大醮、道场,所请道人高僧,多半不是修行中人,即便有,也是屈指可数,故而开销不算太大,



    几万两到几十万两,都能办上一两场,哪怕是需要耗费五十万两白银,折算成雪花钱,就是五颗小暑钱,半颗谷雨钱。在宝瓶洲任何一座藩属小国,都是几十年不遇的盛举了。



    可一旦涉及修道之人,尤其是聘请地仙坐镇,要与各地著名的道观寺庙的老神仙们打交道,人家即便宅心仁厚,菩萨心肠,笑着说一个“随便”,一句“看着给”,那陈平安和顾璨掏银子的时候,真敢“随便”了?而且陈平安在离开书简湖之前,就与顾璨商量过,两场法事,宜大不宜小,而且必须确保没有沽名钓誉之辈,借机浑水摸鱼,不然就不是浪费神仙钱的事情,而是耽误了那些阴灵鬼物的阴德福报和投胎转世。



    所以在两年内,顾璨要接连举办两场法事,那会是一场极其耗费心力、考验眼力、需要相当耐心的事情。



    这也是陈平安对顾璨的一种磨砺,既然选择了改错,那就是走上一条极其艰辛坎坷的路途。



    当年在书简湖南边的群山之中,妖魔横行,邪修出没,瘴气横生,可是比这更难熬的,还是顾璨背着的那只下狱阎罗殿,以及一场场送行,顾璨中途有两次就差点要放弃了。



    改错,不是一句我知道错了,然后就云淡风轻,走点远路,砸点神仙钱钱,就可以心
    陈平安由着它忙碌,自顾自打着算盘。



    青峡岛密库房,珠钗岛刘重润,都是欠了钱的。



    但是真正的大头支出,注定是和顾璨联手筹办的周天大醮和水陆道场,真要放开手脚,可以成为两个无底洞,绝对不是几颗谷雨钱的事情。



    若是寻常小国君主、富豪设置大醮、道场,所请道人高僧,多半不是修行中人,即便有,也是屈指可数,故而开销不算太大,



    几万两到几十万两,都能办上一两场,哪怕是需要耗费五十万两白银,折算成雪花钱,就是五颗小暑钱,半颗谷雨钱。在宝瓶洲任何一座藩属小国,都是几十年不遇的盛举了。



    可一旦涉及修道之人,尤其是聘请地仙坐镇,要与各地著名的道观寺庙的老神仙们打交道,人家即便宅心仁厚,菩萨心肠,笑着说一个“随便”,一句“看着给”,那陈平安和顾璨掏银子的时候,真敢“随便”了?而且陈平安在离开书简湖之前,就与顾璨商量过,两场法事,宜大不宜小,而且必须确保没有沽名钓誉之辈,借机浑水摸鱼,不然就不是浪费神仙钱的事情,而是耽误了那些阴灵鬼物的阴德福报和投胎转世。



    所以在两年内,顾璨要接连举办两场法事,那会是一场极其耗费心力、考验眼力、需要相当耐心的事情。



    这也是陈平安对顾璨的一种磨砺,既然选择了改错,那就是走上一条极其艰辛坎坷的路途。



    当年在书简湖南边的群山之中,妖魔横行,邪修出没,瘴气横生,可是比这更难熬的,还是顾璨背着的那只下狱阎罗殿,以及一场场送行,顾璨中途有两次就差点要放弃了。



    改错,不是一句我知道错了,然后就云淡风轻,走点远路,砸点神仙钱钱,就可以心安理得,好像做了件多了不起的壮举、善举。



    天底下从来没有这样的好事!



    不过陈平安其实心知肚明,顾璨并未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顾璨的心性,仍然在游移不定,只是他在书简湖吃到了大苦头,差点直接给吃饱撑死,所以当下顾璨的状态,心境有些类似陈平安最早行走江湖,在模仿身边最近的人,不过只是将为人处世的手段,看在眼中,琢磨之后,化为己用,心性有改,却不会太多。



    顾璨大体上还是那个顾璨。



    只是更懂得规矩二字的分量而已。



    陈平安站起身,将那把剑仙挂于壁上。



    陈平安来到屋外檐下,跟莲花小人儿各自坐在一条小竹椅上,普通材质,这么些年过去,早先的翠绿颜色,也已泛黄。



    陈平安坐在那里,开始打盹,竹楼内外,春暖夏凉,一年四季,便是身体孱弱的凡俗夫子,在这边久坐,都不用担心着凉或是中暑,比崔东山在山崖书院的那栋院子,还要仙气。



    明天又要练拳了。



    迷迷糊糊当中,好似在远方,一处人心鬼蜮的污秽之地,依稀看到了开出一朵花,摇曳生姿。



    陈平安没有就此醒来,而是沉沉酣睡过去。



    莲花小人儿坐在隔壁椅子上的边缘,扬起脑袋,轻轻摇晃双腿,看到陈平安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



    旭日东升,很快就朝霞万里。



    竹楼一震,坐在椅子上睡了一宿的陈平安陡然醒来。



    直接脱了靴子,卷了袖管裤管,登上二楼。



    来到二楼屋外,陈平安略作停顿,视线低敛,转头望去。



    当时崔东山应该就是坐在这边,没有进屋,以少年容貌和性情,终于与自己爷爷在百年后重逢。



    两人对坐,到底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陈平安刚要跨步走入屋内,突然说道:“我与石柔打声招呼,去去就来。”



    光脚老人置若罔闻,盘腿而坐,闭目凝神。



    陈平安跃下二楼,也没有穿上靴子,兔起鹘落,很快就来到数座宅邸毗邻而建的地方,朱敛和裴钱还未归来,就只剩下深居简出的石柔,和一个刚刚上山的岑鸳机。没见着石柔,倒是先看到了岑鸳机,高挑少女应该是刚刚赏景散步归来,见着了陈平安,扭扭捏捏,欲言又止,陈平安点头致意,去敲开石柔那边宅子的大门,石柔开门后,问道:“公子有事?”



    陈平安点头说道:“裴钱回来后,就说我要她去骑龙巷看着铺子,你跟着一起。再帮我提醒一句,不许她牵着渠黄去小镇,就她那忘性,玩疯了什么都记不得,她抄书一事,你盯着点,再就是如果裴钱想要上学塾,就是龙尾溪陈氏开办的那座,如果裴钱愿意,你就让朱敛去县衙打声招呼,看看是否需要什么条件,如果什么都不需要,那是更好。”



    石柔答应下来,犹豫了一下,“公子,我能留在山上吗?”



    陈平安笑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跟外人打交道,也可以,但是我建议你还是多适应龙泉郡这座小天地,多去文武庙走走看看,更远一点,还有铁符江水神祠庙,其实都可以看看,混个熟脸,总归是好的,你的根脚底细,纸包不住火,即便魏檗不说,可大骊能人异士极多,迟早会被有心人看穿,还不如主动现身。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最后怎么做,我不会强求。”



    石柔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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