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岛上来了个账房先生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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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所以我还在想。反正天底下我在乎的人,就我娘亲,你陈平安,当然,如今还要加上我那个已经是阴物鬼魅的爹,虽然我对他没有任何记忆。只要知道你们三个,不会因为我而出事情后,我就算哪天死了,死了也就死了,绝不后悔!”



    陈平安认真听顾璨讲完,没有说对或是错,只是继续问道:“那么接下来,当你可以在青峡岛自保的时候,为什么要故意放掉一个刺客,故意让他们继续来杀你?”



    顾璨说道:“这也是震慑坏人的方法啊,就是要杀得他们心肝颤了,吓破胆,才会绝了所有潜在敌人的小苗头和坏念头。除了小泥鳅的打架之外,我顾璨也要表现出比他们更坏、更聪明,才行!不然他们就会蠢蠢欲动,觉得有机可乘,这可不是我瞎说的,陈平安你自己也看到了,我都这么做了,小泥鳅也够凶狠了吧?可直到今天,还是有朱荧王朝的刺客不死心,还要来杀我,对吧?今天是八境剑修,下一次肯定就是九境剑修了。”



    陈平安想了想,用手指在桌上画出一条线,自言自语道:“按照你的这条来龙去脉,我现在有些懂你的想法了,嗯,这是你顾璨的道理,并且在书简湖讲得通,虽然在我这里,不通,但是天底下不是所有道路,都给我陈平安占了的,更不是我的道理,就适合所有人所有地方的,所以我还是不判断我们两个谁对谁错。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在不会伤害你和婶婶的前提下……算了,按照你和书简湖的这条脉络,行不通的。”



    顾璨一头雾水,陈平安这都没讲完想法,就已经自己把自己否定了?



    天底下有这么跟人讲道理的吗?



    与人吵架,或是换种好听的说法,与人讲道理,难道不就是为了让处处占理、寸土不让,用嘴巴说死对方吗?这就跟打架就要一口气打死对方一样的嘛。



    然后顾璨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很快使劲让自己绷住。这会儿要是敢笑出声,他怕陈平安又一巴掌摔过来,他顾璨还能还手不成?



    还不是只能受着。



    再说了,给陈平安打几巴掌,顾璨半点生气都没有。



    天底下连娘亲都不会打他顾璨。



    只有陈平安会,不是讨厌他顾璨,而是真心疼了,真气坏了,真失望了,才会打他的那种。



    顾璨在泥瓶巷那会儿,就知道了。



    顾璨为什么在什么狗屁的书简湖十雄杰当中,真正最亲近的,反而是那个傻子范彦?



    就在于范彦这种真正缺心眼缺根筋的傻子,才能够说出那种“给娘亲轻轻打在身上,我反而有些心疼了”的傻话。



    当下,那条小泥鳅脸上也有些笑意。



    不管怎么样,陈平安都没有变。



    哪怕我顾璨自己已经变了那么多,陈平安还是那个陈平安。



    这会儿陈平安没有急着说话。



    先前在书桌那边,准备提笔写字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对裴钱说过的一件事,是关于三月鲫和三春鸟的事情。陈平安当时给裴钱解释,那是一个吃饱饭、暖穿衣的人,很珍贵的善心,可是却不能去与一个快饿死的人,去说这些个慈悲心肠,不占理。人之所以为人,连将死之人都不怜悯,就跳过去,怜悯鸟与蛙,按照文圣老先生教给陈平安的顺序学说,这是不对的。



    那么当陈平安将自己说过的这番话,放在了在书简湖和青峡岛,就是如此。



    这不是一个行善不行善的事情,这是一个顾璨和他娘亲应该如何活下去的事情。



    所以陈平安这才蓦然开始自省。



    对错分先后。



    审大小。



    定善恶。



    一个步骤都不能随便跳过,去与顾璨说自己的道理。



    若是自己都没有想明白,没有想彻底清楚,说什么,都是错的,即便是对的,再对的道理,都是一座空中阁楼。



    想到了那个自己讲给裴钱的道理,就自然而然想到了裴钱的家乡,藕花福地,想到了藕花福地,就难免想到当年心神不宁的时候,去了状元巷附近的那座心相寺,见到了寺庙里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最后想到了那个不爱说佛法的老和尚临死前,他与自己说的那番话,“万事莫走极端,与人讲道理,最怕‘我要道理全占尽’,最怕一旦与人交恶,便全然不见其善。”



    最后便陈平安想起了那位醉酒后的文圣老先生,说“读过多少书,就敢说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见过多少人,就敢说男人女人‘都是这般德行’?你亲眼见过多少太平和苦难,就敢断言他人的善恶?”



    所以在顾璨来之前,陈平安开始提笔写字,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了“分先后”、“审大小”。



    两张并排放着,并没有去拿出第三张纸,写“定善恶”。



    在写了“分先后”的第一张纸上,陈平安开始写下一连串名字。



    顾璨,婶婶,刘志茂,青峡岛首席供奉,大师兄,金丹刺客……最后写了“陈平安”。



    写完之后,看着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供奉、大师兄、刺客等,陈平安开始陷入沉思。



    然后顾璨就来了。



    只好放下笔,起身离开书案。



    这会儿顾璨看到陈平安又开始发呆。



    顾璨便不吵他,趴在桌上,小泥鳅犹豫了一下,也壮着胆子趴在顾璨身边。



    两颗脑袋,都看着那个眉头紧皱的陈平安。



    其实这条小泥鳅,很好奇这个本该成为自己主人的陈平安。



    在顾璨内心最深处,竟然会存着那么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若是哪天顾璨自己的本事足够高了,那就将它还给陈平安。



    要知道哪怕是吕采桑这样被顾璨认可的朋友,撑死了就是哪天吕采桑给人打杀,他顾璨帮着报仇就算很讲朋友义气了。



    顾璨趴在那儿,问道:“陈平安,当年我娘亲那碗饭,不就是一碗饭吗?你去敲开别人家的门,求着街坊邻居,也不会真的饿死吧?”



    陈平安点点头,“所以我会更加感激婶婶。”



    顾璨问道:“就因为那句话?”



    陈平安缓缓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我娘亲只让我这辈子不要做两件事,一件事是乞丐,一件事是去龙窑当窑工。”



    顾璨叹了一口气。



    顾璨又问:“现在来看,就算我当时没有送你那本破拳谱,可能没有撼山拳,也会有什么撼水拳,撼城拳吧?”



    陈平安还是点头,不过说道:“可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这个世道给予你一份善意,不是这个有一天当世道又给予我恶意之后,哪怕这个恶意远远大于善意,我就要全盘否定这个世界。那点善意还在的,记住,抓住,时时记起。



    这就是崔东山提起过的脉络障。每一个对对错错,单独存在,就像道祖观道的那座莲花小洞天,小一点说,每一次对错是非,大一点讲,就是每一门诸子百家的学问,就是每一株浮出水面的莲花,虽然池塘下边泥土里,有着复杂的藕断丝连,相互盘绕,可若是连上边那么明显的莲花莲叶都看不清楚,还怎么去看水底下的真相。



    顾璨笑道:“陈平安,你咋就不会变呢?”



    陈平安想了想,“可能是我比你运气更好,在一些很重要的时刻,都遇到了好的人。”



    顾璨使劲摇头,“可不是这样的,我也遇到你了啊,当时我那么小。”



    顾璨抽了抽鼻子,“那会儿,我每天还挂着两条鼻涕呢。”



    陈平安皱起了脸,似乎是想要笑一下。



    顾璨找了个由头,拉着小泥鳅走了。



    等到房门关上后,不断远去的脚步越来越轻微,陈平安的面容和精气神便一下子垮了,很久之后,抹了一把脸,原来没有眼泪。



    陈平安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回书房,坐在书案前。



    又站起身,陈平安将那把剑仙摘下,养剑葫也摘下,都放在书案一边。



    在“审大小”那一张纸上,写下四行字。



    一地乡俗。



    一国律法。



    一洲礼仪。



    天下道德。



    陈平安写完之后,神色憔悴,便拿起养剑葫,喝了一口酒,帮着提神。



    然后在一地乡俗之后,又写下书简湖三个字。



    ————



    顾璨回到自己房间,里边有三位开襟小娘,一个是池水城范彦送来的,她是石毫国落难的官宦子女,一个是素鳞岛上整座师门被青峡岛剿灭后,给顾璨强掳过来的,一个是蜀哭岛上的外门弟子,她自己要求成为开襟小娘的。



    顾璨坐在桌旁,单手托着腮帮,让三位开襟小娘站成一排,问道:“小爷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只要照实回答,都有重赏,敢骗我,就当是小泥鳅今天的开胃小菜好了。至于照实回答之后,会不会惹恼小爷,嗯,以前难说,今天不会,今天你们只要说实话,我就开心。”



    三位姿色各异却都颇为娇艳动人的开襟小娘,战战兢兢,不知道这个性情难料的小主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璨问道:“你们觉得成为了开襟小娘,是一种好事还是坏事,好,有多好,坏,有多坏?”



    那位蜀哭岛外门弟子的开襟小娘,立即说道:“回禀少爷,对奴婢来说,这就是天大的好事,整座蜀哭岛,不但就奴婢活了下来,而且还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少爷不会肆意欺辱、打杀我们,少爷你是不知道,如今多少书简湖年轻女修,想要成为少爷身边的丫鬟。”



    第二位石毫国世族出身的年轻女子,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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