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少侠遇见大侠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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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物珍宝。



    她打算今晚不睡觉了,一定要把四层的数百件宝贝全部看完,不然一定会抱憾终身。



    由着裴钱和一样心动不已的石柔在一楼“赏景”,陈平安和朱敛站在四楼,登高俯瞰半座紫阳府。



    陈平安笑道:“以前跟人聊起过,以后我心目中的山头该是怎么个样子,现在看来,那会儿还是个穷光蛋的瞎琢磨,紫阳府才是个鲜活例子。”



    陈平安赶紧补了一句,“其实当时我也不穷了。”



    朱敛问道:“少爷,这位洞灵真君,好像不是一般的金丹地仙?”



    陈平安点头道:“相当于大半个元婴修士吧。”



    终究是在人家山头蹭吃蹭喝,陈平安就没有与朱敛细说其中玄机。



    朱敛心里有数了。



    吴懿身在紫阳府,必然有仙家阵法,相当于一座小天地,几乎可以视为元婴战力。



    朱敛玩笑道:“若是有山泽野修能够将这栋楼一扫而空,岂不是发大财了。听说宝瓶洲是有一位玉璞境野修的。”



    陈平安从咫尺物取出一壶酒,递给朱敛,摇头道:“儒家书院的存在,对于所有地仙,尤其是上五境修士的震慑力,太大了。未必事事顾得过来,可一旦儒家书院出手,盯上了某个人,就意味着天大地大,同样无处可躲,所以无形中压制许多大修士的冲突。”



    朱敛喝了口酒,笑道:“为何浩然天下,对我们纯粹武夫的约束反而不大?就因为八境九境武夫太少?听说一名武夫打死了皇帝君主,儒家书院是不一定派人追剿的。”



    陈平安轻声道:“这里边涉及到很多被尘封的远古内幕,崔东山不太愿意讲这些,我自己也不太感兴趣。以前在龙泉郡家乡,我第一次出门远游的时候,窑务督造官,和后来新设的县令,就已经是最大的官了,总觉得跟皇帝什么的,离着太远。后来一位大骊皇宫的娘娘,也就是宋集薪的亲生母亲,派人杀过我,我心里边一直记着这笔账,上次跟泥瓶巷邻居宋集薪在山崖书院见面,也与他聊开了。但是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哪怕现在看着宋集薪,还是无法想象,他是一位大骊皇子。高煊还好些,毕竟第一次碰头,就穿得鲜亮,身边还有扈从。可宋集薪,怎么看都是当年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嘛。”



    朱敛提起酒壶,跟陈平安手里的养剑葫轻轻碰了一下,陈平安摘下养剑葫一直没动静,这会儿才喝上第一口酒。



    朱敛感慨道:“万一哪天宋集薪当上了大骊皇帝,少爷岂不是更加无法想象?”



    陈平安点头道:“肯定的。”



    两人沉默片刻。



    陈平安突然说道:“崔东山有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他说三教圣人都在试图换一种方式,让注定势不可挡的那条光阴长河的流速,慢上一些。”



    朱敛来了兴致,好奇问道:“怎么个减慢?”



    陈平安趴在栏杆上,拍了拍栏杆,“仙家山头是一物。”



    朱敛一头雾水。



    陈平安继续道:“人间城池是一物。”



    陈平安缓缓道:“战争,又是一物。”



    陈平安最后道:“能够让人心神沉浸其中的百家学问,好像也是。”



    朱敛听得头大,“崔东山说得神神道道,老奴算是更迷糊了。”



    陈平安喝着酒,笑道:“我一样不懂。”



    朱敛轻声问道:“那么少爷想要懂得这些玄之又玄的大道吗?”



    陈平安想了想,摇头道:“如果可以不懂,就不懂好了。”



    朱敛嗯了一声,“少爷已经懂得够多了,确实不必事事探究,都想着去追本溯源。”



    陈平安转头道:“朱敛,你这见缝插针拍马屁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朱敛举起手臂,晃了晃手中酒壶,哈哈笑道:“为什么要改?改了,能有酒喝?”



    陈平安笑道:“倒也是。”



    朱敛试探性问道:“之前少爷说要一个人去北俱芦洲历练,真不能带上老奴?身边没个烧火做饭的厨子,也没个没事就溜须拍马的扈从,多没劲?”



    陈平安点头道:“你就老老实实留在落魄山吧,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在武道上更上一层楼。那位崔姓老人的喂拳法子,既然适合我,当然更适合你。以后如果你可以跻身山巅境,那么裴钱第一次游历江湖,哪怕走得再远,甚至是跟李槐去了别洲游玩,只要有你暗中护送,我就可以很放心了。”



    朱敛只得放弃说服陈平安改变主意的想法。



    陈平安问道:“朱敛,能不能说说你年轻时候的事情?”



    朱敛破天荒有些赧颜,“无数糊涂账,无数风流债,说这些,我怕少爷会没了喝酒的兴致。”



    陈平安跳上栏杆坐着,“说说看,其实你送给裴钱的那几本江湖演义小说,我都偷偷看过好几遍了,我觉得写得都很好。不过毕竟是书斋文人想象中的江湖,不够实在,相信没有你口述的亲身经历有趣。”



    朱敛也跳上栏杆而坐,咧嘴而笑,“好啊,容老奴娓娓道来,少爷你是不晓得当年老奴是何等年少风流,在那江湖上,有多少仙子女侠,仰慕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痴心不改。”



    结果越听到后来,朱敛发现自家少爷的嫌弃眼神越来越明显,最后陈平安拍了拍朱敛肩膀,也没多说什么,跳下栏杆就走了。



    这让朱敛有些受伤。



    自家少爷其他都好,唯独在男女情爱一事上,委实是太正人君子,太不同道中人了!



    朱敛应该不知道,走入楼内的陈平安,在心中碎碎念念,“你有宁姑娘了,你有宁姑娘了,胆敢胡思乱想,花花肠子,会被宁姑娘二话不说打死的……难道想一想也不成?不成的不成的,你只要见着了宁姑娘,在她那边哪里藏得住,一下子就会被看穿,还不是要被打个半死,你敢还手吗?”



    ————



    一艘装饰素雅的二层楼船,由江水汹涌的白鹄江,驶入河面平缓的铁券河河道。



    船头站着一位容貌冷艳的宫装女子,身边还有一位贴身婢女,和三位年龄悬殊、相貌迥异的男子。



    一位老者苦笑道:“夫人,咱们这趟拜访紫阳府,未必讨喜啊。”



    老者与其余两人,都是这位夫人的府上客人,双方相识已久,而且大家性情相合,君子之交淡如水,便是一些联盟,也都是除魔卫道,例如当初根据夫人提供的密报,他们在蜈蚣岭追捕那头为祸百年的狐魅,便是例子,与那紫阳府和积香庙无异于商贾往来的甘若醴,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那位夫人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愁,唯有一声叹息。



    她身边的妙龄婢女,与她相伴百年之久,虽是水鬼阴物之身,但是受香火恩泽,早年含冤溺死,因祸得福,得以踏上修行之路。



    婢女算是这位夫人的体己人,所以在这种场合,还是说得上话,轻声道:“形势所迫。寒食江和御江已经得了大骊宋氏颁发的太平无事牌,唯独我们白鹄江,被冷落至此,这还不算什么,无非是与大骊朝廷不打交道便是了,只是夫人这趟入京,听陛下的言下之意,白鹄江说不定还有大难在后边,我们休想洁身自好。”



    老者疑惑道:“大难?”



    婢女亦是愁绪满怀,言语也有些低沉,“陛下还有所暗示,御江水神那厮,已经得了一块太平无事牌,犹不知足,竟然恬不知耻,主动跑去了骊珠洞天的披云山,好像通过一桩隐秘关系,得以在北岳正神魏檗面前,搬弄唇舌,极有可能大骊朝廷会对咱们白鹄江动手,已经封山的灵韵派,就是前车之鉴。陛下对此亦是无可奈何,只能由着大骊蛮子胡作非为。”



    老者无奈道:“那个家伙的厚颜无耻,确实出了名的。”



    一位高大汉子双臂环胸,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铁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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