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章 观书喜夜长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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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什么不切实际的空想。



    当时老观主说了句风凉话,“两个白帝城郑居中,一个岁除宫吴霜降,就是三位十四境了。再加上齐廷济,宁姚,豪素,陆芝,陈平安。这种阵容,这么大的排场,就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十四境,你陆沉可以引以为傲,偷着乐了。”



    当时陆沉果真就背转身去,挤出个笑脸,张大嘴巴,哈,哈,哈。如此这般,接连笑了三声。



    老观主瞥了眼陆沉,不管嘴上如何不待见这位白玉京三掌教,即便是眼光高如自己,还是不得不承认,陆沉的修道资质,尤其是道心,实在太好。



    真正敢说自己道心即天心的,陆沉能算一个。



    万年以来,撇开类似蛮荒陆法言、大妖初升这些藏头藏尾的十四境修士,还有女冠吾洲刻意隐匿行踪,再加上白泽被文庙“囚禁”在雄镇楼之内。于是就有了四位举世公认最“能打”的大修士,白也,即便不是纯粹剑修,依然杀力最大。



    落宝滩碧霄洞主,后来东海观道观的老观主,道法最高。



    还有那个十万大山驱使金甲力士、不知捣鼓个什么的老瞎子,身份最为神秘,修为深不见底。



    此外绰号鸡汤和尚的僧人神清,防御最强,被誉为“金身不败”第一。



    还曾被某人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对外大肆宣扬一番,说是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位飞升境剑修,砍上个三天三夜,都是给老和尚挠痒痒。



    不过老观主和老瞎子,双方的合道方式,至今还是云雾遮山,尚无定论。



    由于被某人说成是“半个十四境修士的杀力,一个半十四境修士的防御”。



    半个加一个半,如此算来,可不就是两个十四境修士了。



    所以要他看啊,几个十四境修士里边,还是你鸡汤和尚最厉害。



    此话一出,天下震动。以至于老僧几乎隔三岔五就要被人追着砍,这位原本只是以三场护道被山巅熟知的佛门龙象,修养和脾气再好,也经不住这种层出不穷的骚扰啊,后来老僧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找到那厮,非要让口无遮拦的家伙,通过各路山水邸报与外人澄清一下。



    不出意外,没谈拢。



    那厮坚决不改口,说我说话从来负责,一口唾沫一颗钉,让我昧着良心说话,以后还怎么混江湖。



    鸡汤和尚只得“称赞”对方两句。



    阿良,你的加减法,这么强的吗?



    难道上学塾读书那会儿,亚圣府邸里边,别人都在念书,就你在吃书?



    那个脸皮厚到没边的家伙,不怒反喜,双手叉腰,只说这么新颖的夸人路数,脸红,脸红了。



    老观主问道:“有想过万年以后的世道吗?”



    陆沉反问道:“这是想了就有用的事情吗?”



    老观主说道:“那就瞪大眼睛看看眼前事?”



    陆沉笑道:“好像更没意思了。”



    如果等到三教祖师散道之时,就立即评选出新的天下十豪,想必悬念不大,而且几乎不会有太多的异议。



    反正就是从十四境里边挑选就可以了。



    礼圣,道老二余斗,陆沉,重返蛮荒天下的白泽,结束那场漫长“刑期”的兵家初祖。



    碧霄洞主,僧人神清,十万大山的老瞎子,白帝城郑居中,道号“太阴”的女冠吾洲。



    至于候补人选,如果只选四五个,再将时间线拉长到甲子或是百年后,可能争议就多了,关键是变数不小。



    玄都观孙怀中,岁除宫吴霜降,毕竟都属于那种资历较浅的十四境,而且他们两个,摆明了是要与白玉京不对付了。



    道门散仙,纯阳吕喦。



    以及目前在玄都观修行的“新”白也,虽说他如今才是玉璞境,却必然能够跻身此列,占据一席之地。



    此外青冥天下的鸦山林江仙,曹慈,辛苦,三位纯粹武夫,都有不小的机会。



    五彩天下的宁姚。蛮荒天下的斐然。这两位都是各自天下名正言顺的共主。



    此外还有蛮荒无名氏,白景,刑官豪素,陆芝,张风海,徐隽等等。



    一场万年未有之大变局的争渡,乱象横生,群雄并起。



    尤其是数座天下那拨年轻一辈,极有可能后发制人。总之接下来一百年,是天底下所有修道之人的大年份。



    陆沉站在无垠太虚中,头戴一顶莲花冠,双袖垂落,神色肃穆,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觉得我立即跻身十五伪境,会如何?”



    老观主笑道:“想入非非,说来容易。”



    陆沉蓦然而笑,“师叔,看破不说破嘛,否则没几个朋友的。”



    老观主说道:“我一个修道万年都未能跻身十五境的,高攀不起一个动动嘴皮子就能跻身十五境的。”



    陆沉立即纠正道:“伪境!”



    老观主淡然道:“挂一漏万么。”



    陆沉疑惑道:“这个成语,难道还能这么用?”



    老观主懒得搭话。



    陆沉伸了个懒腰,打道回府,白玉京那边,有的忙。



    老观主问道:“佛陀当年拉你进入那处玄之又玄的大千世界,你见到、经历了什么?按照当时那个你的观感,渡过了几万年,几百数千万年?”



    陆沉恍惚神色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如常,微笑道:“的确是见过了很多的世界,一障接一障,田垄复田垄,稻谷也好,稗草也罢,终究都是无法跨越天堑的,若说空中阁楼的归纳法是小道,那么看似步步推进的演绎法就只是小术了总之回头来看,这些所谓的屋舍和梯子,反正我们以为的道与路,半点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都觉得自己很渺小,总觉得天外有天,但可能,可能恰恰相反。”



    老观主说道:“但你还是需要有个亘古不变的坐标,帮你确定这种可能,否则就是刻舟求剑的下场。”



    陆沉嗯了一声,“否则还是梦中说梦啊。”



    “经常扪心自问,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陆沉自问自答,“可是不想这么多又能做什么呢。”



    老观主微笑道:“曾经听一位故友,提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说人间每一个疯子,都是真正的主人,早已独行思路之上。”



    陆沉惋惜道:“若非是师叔的故友了,贫道定要见上一见,好好聊几句肺腑之言。”



    在陆沉眼中,修行既是反客为主,又是天地道之大盗。



    约莫三千年前,有个乘船出海的年轻道士,莫名其妙就满脸泪水。



    因为他觉得修道到最后,哪怕境界高如十五境,其实都是守着一块无边无际的田地,永远只是个不自知的佃农,只是与一个相互间从不打照面、也永远不会见面的地主租赁田地,勤勤恳恳,年复一年,打理着庄稼。



    我们自己永远无法知道自己是谁。



    陆沉朝着无垠太虚,轻轻喂了一声,然后二字询问,在吗?然后伸出一只手,挡在耳边,作竖耳倾听状,如等回响,给出答案。



    老观主看着那个又一次满脸泪水、却有笑容的道士,叹了口气,一巴掌拍在对方肩膀,“陆沉,别犯傻了,陪师叔喝酒去。”



    陆沉回过神,却是扯起老观主的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师叔早说嘛。”



    一个少年道士微笑道:“一起。”



    ————



    一个火急火燎赶赴天外星河中的老秀才,见着了于玄,就双手抓起老真人的双手,使劲摇晃起来,左看右看,“纯阳道长呢?”



    于玄笑道:“不凑巧,纯阳道友前脚刚走。”



    老秀才手上动作幅度更大,“于老哥,劳苦功高哇,这趟出远门,我虽未亲眼目睹,可就是用膝盖想,根本不用猜,就晓得于老哥又立奇功一桩了,就是免不了又耽搁了跻身十四境的进程,老弟我要是文庙管事的头把交椅,绝对不忍心如此调遣于老哥!”



    于玄面带微笑,坚决不搭话,老秀才你一个文圣,出了名的滚刀肉嘛,你可以这么随意编排礼圣和亚圣,我可不趟浑水。



    老秀才小声道:“听我那关门弟子提及一憾事,憾事啊,说于老哥曾经尝试画出一张崭新的五嶽符,响当当的大符,只是在穗山周游那个傻大个那边,碰了壁,才功亏一篑?”



    于玄挣脱开老秀才的双手,袖子一挥,“以讹传讹,没有的事,是那陈道友误会了。”



    要是陈平安跟自己聊这茬,于玄也就照实说了,毕竟这位年轻隐官的人品,信得过。



    因为之前在文庙议事,于玄跟火龙真人,还有赵天籁,他们仨闲聊,火龙真人着重提及一点,跟陈山主做生意,大可以放心,稳赚不赔的买卖,只需要闭着眼睛收钱。



    可既然是老秀才上杆子谈买卖来了,无事献殷勤,自己还是得悠着点。



    老秀才说道:“咱们俩啥交情,自家兄弟!又不是外人,说吧,需要几斤穗山土?五斤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就多拿点,十斤!”



    于玄笑呵呵道:“文圣就别开玩笑了。”



    一个都能跑去九嶷山,在一尊山君眼皮子底下,假传圣旨,想要搬走几盆文运菖蒲的老秀才,就算你拿得来,我敢收,敢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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