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下宗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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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安忍不住骂道:“小陌你大爷。”



    剑修剥离本命飞剑一事,伤及大道根本,哪有小陌这么轻描淡写不当回事的。



    陈平安不得不第一时间祭出笼中雀,帮忙遮蔽天机气象,不然估计整条风鸢渡船,都要误以为遭遇了大修士的术法轰砸。



    然后陈平安取出一把自己亲手制造的槐木剑匣,小心翼翼收起那把如今都没个名字的本命飞剑,气笑道:“这么一份天大的见面礼,具体怎么送,该怎么跟小姑娘说道此事,容我先想一想,肯定是要说清楚的,我可没脸贪功瞒报。”



    小陌难得玩笑道:“公子不要贪墨此物就行。”



    陈平安直愣愣看着小陌,跟谁学的?



    之前朱敛私底下找到自己,对小陌赞不绝口。



    因为小陌与他说一句“落魄山中,多赤子之心,约莫是近朱者赤的缘故”。



    小陌尴尬一笑,自己果然不适合这么轻佻聊天,还是得本色做人。



    与谁学都不如与公子学,来得事半功倍。



    陈平安想了想,说道:“飞剑名字就叫‘薪火’吧。”



    薪火相传。



    希望柴芜得此福缘,此后修行路上,她能够多加珍惜,将来若是遇到类似的有缘者,也能如今天小陌一般,继续将这把飞剑传承下去。



    小陌笑道:“有点憧憬未来了。”



    风鸢渡船在中岳附近一处名为苦葫芦的仙家渡口停岸,因为有大小两座湖泊相连,形若葫芦状,由此得名。



    其实湖水极为清冽,至于为何名字中会有个苦字,山上一直没有明确说法。



    渡口那边,山君晋青和一位文气浓郁的青衫文士,并肩而立。



    此外还有卢白象和两个弟子,元宝元来,也在这边等候风鸢渡船。只不过葫芦渡人多眼杂,师徒三人已经悄然登船。



    卢白象如今是中岳某座储君之山的供奉,弟子元来还曾在山中得到一桩仙缘。



    有小米粒在,就没有陈平安不知道的小道消息。



    所以这次元宝去往桐叶洲,到时候她见着曹晴朗的第一面,陈平安就得瞧几眼,看看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属实。



    虽说旧朱荧剑道双璧之一的元白,最终还是没能离开正阳山,跟随晋青来中岳修道,而是去了一处被正阳山祖师堂命名为篁山的地方,负责筹建正阳山下宗事宜,一旦摘掉宗门候补的后缀二字,元白就会成为一宗之主,只不过元白的境界,多半会在元婴境停滞不前了,这也是正阳山放心让元白住持未来下宗事务的根源之一。



    可晋山君还是很念陈山主的这份情,所以爽快答应落魄山这边,以后风鸢停岸费用,一律打五折。



    其实上次崔东山坐镇渡船,南下桐叶洲,中途停歇苦葫芦渡,其实当时渡船之上有个化名邵坡仙的剑修,晋青登船时,没有与之见面。



    但是等到这位大山君下船返回祠庙后,就站在在门口那边,毕恭毕敬,与那条倏忽间没入白云中的渡船,遥遥作揖拜别。



    陈平安带着小陌下了渡船,笑着快步前行,抱拳行礼道:“见过晋山君,吴郡守。”



    青衫文士,是家乡那边的老熟人了,正是吴鸢,当年在龙州槐黄县碰了一鼻子灰,仕途上布满了福禄街桃叶巷那些大姓丢下的软钉子,最终黯然离开龙州,等于是被贬谪到了中岳山脚处的一个小郡,如今成了个大骊偏远边境的官员,官身依旧是郡守,作为国师崔瀺的记名弟子,又是龙州槐黄县的首任县令,仕途攀升一事,简直是高开低走得无以复加了,在当地官场看来,吴郡守至多就是去陪都的小九卿衙门捞个闲职,在那边养老。谥号?追封?做梦呢。



    但是陈平安知道,吴鸢很快就会回调,破格升任为旧龙州、新处州的“新任”刺史。



    晋青抱拳,朗声笑道:“见过陈山主。”



    吴鸢作揖还礼,微笑道:“吴鸢拜见陈师叔。”



    被吴鸢称呼为小师叔,让陈平安哑然失笑。



    陈平安今天来,是与中岳山君商议开建采石场,砍伐木材,购买河砂三事,当然都不是什么寻常的木石,只说中岳一座储君之山独有古檀木,在宝瓶洲的名声,就仅次于豫章大木,是早年中部各国宫殿栋梁廊柱和卤薄仪仗的首选,朱荧王朝专门在山脚设置采办处,一直被皇家宫廷垄断开采,都不是什么按棵售卖,而是论斤卖的,寸檀寸金。



    先前崔东山跟晋青谈妥了意向,却没能谈拢价格,就只好让先生亲自出马了。



    南边的桐叶洲几乎处处是遗址废墟,陆陆续续复国,对于出自山上的仙家大木、石砂,需求巨大,地大物博的桐叶洲本地当然也有,只是一来开采不易,二来各个仙家一样需要恢复祖师堂,总要先紧着自家的仙府重建,再加上桐叶洲山上山下,比阔一事,蔚然成风,争抢着当那冤大头,哪怕拴紧裤腰带,或是与人赊账借债,都要将皇城宫殿、地方城池建造得比战前更加气势恢宏。



    小陌就在旁安静看着自家公子,与一位山君和一位郡守谈笑风生,价格一事,都没什么好事多磨的,好像山君晋青就等着自家公子露个面而已。



    采石场,伐木和河床挖石砂三事,甚至无需落魄山这边派人监工,晋青只让陈山主放心便是,细水流长的买卖,没必要为了几颗神仙钱丢了自家中岳的脸皮。



    陈平安笑着点头称是。



    没来由想起一个可能是出门没翻黄历的仙家门派,好不容易从魏檗的北岳地界搬迁到了中岳,结果就碰到了山君晋青大办了一场夜游宴。



    真是个足可令人热泪盈眶的意外之喜……



    风鸢渡船继续南游。



    种秋和卢白象,两个出自福地的同乡人,久别重逢,就相约对弈几局。



    小陌在旁观战,观棋不语真君子。



    凝伫久,闻棋子落枰声,一声声静。



    一间屋内,于斜回盘腿而坐,正在吐纳炼剑,崔嵬就在旁观察弟子的气机流转,寻找细微处的瑕疵。



    裴钱在船尾那边,正在给赵树下教拳。



    有那么点代师授业的意思。



    赵树下练拳专一,只在撼山拳上边下苦功夫,如今是五境武夫瓶颈。



    境界不低,却也不高。



    不低,是相对于一般的纯粹武夫,不高,是相较于师父的落魄山。



    无论是前辈朱敛,种秋,卢白象,魏羡,还是同龄人的裴钱,岑鸳机,元宝元来他们,赵树下这么多年的武学之路,都显得极为平常,毫无悬念的资质垫底。



    尤其是面对同为师父嫡传弟子的大宗师裴钱,赵树下难免自惭形秽。



    教拳不喂拳,等于白忙活。



    切磋一场,只不过裴钱出手极有分寸,不管是拳头,还是肘击,脚踹,即便点到即止,看似蜻蜓点水,可裴钱再压境,还是让赵树下没少吃苦头。



    等到裴钱收拳停步,赵树下脸色微白,手臂颤抖,摇摇欲坠。



    双方各自后退一步,抱拳相向。



    裴钱轻声说道:“赵师弟,你的拳脚有点死板了,递拳之人敢死,可是拳意不活,终究差了点意思。”



    毕竟是同门,所以裴钱说话,还是很克制了,措辞谨慎,免得伤了这个师弟的自尊心。



    赵树下又不是什么笨人,其实知道这个裴师姐的良苦用心。



    裴钱给他喂拳,就是浪费她的时间。



    裴钱犹豫了一下,说道:“赵师弟,你的拳意气象,其实很好,得了个‘正’字之意,再接再厉。”



    赵树下的六步走桩,早已走得炉火纯青。



    但是武夫问拳,终究不等于比拼拳法桩架,所以赵树下即便是跟同境武夫打擂台,也远远算不得什么优势。



    与人越境问拳,就更是奢望了。



    但是裴钱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师父好像故意不传授赵树下一些高明拳法?



    柴芜今天喝完两碗酒,将两只白碗叠放在桌上,小姑娘打了个酒嗝,开始修行,继续炼化那把名为“薪火”的飞剑。



    之前山主亲自传授给她一道炼物仙诀,但是学问太高深了,字数还多,而且都是些没听过的生僻词汇,她就像喝高了,头晕……



    最后山主就让那个赠送飞剑的小陌先生,过来跟自己聊天,聊了一会儿,她就大致听明白了,只需要用点心,将那口气,像蛛网一样散开,大不了就是分心同时走七八条路,就成了,反正那些路线,小陌先生都说得真切,有人帮忙指路,柴芜只需要照做就行了,跟在香烛铺子跟老师傅学折纸没啥两样。



    陈平安坐在张嘉贞的账房内。



    纳兰玉牒在这边帮忙打杂,小姑娘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一手翻动账本,一手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从韦文龙,到张嘉贞,再到纳兰玉牒,只说账房先生,落魄山确实人才辈出,都没有什么青黄不接的忧虑了。



    陈平安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无奈,先前传授小姑娘炼物之法,反复说了两遍口诀。



    一问一答。



    听明白了吗?



    听不懂。



    记住内容了吗?



    记不住。



    最后陈平安只能搬救兵,喊来小陌帮忙为小姑娘传道。



    陈平安坐在一旁,看着小陌与柴芜的一个问话一个点头,山主又被震惊得只能默默喝酒,压压惊。



    终于懂了。



    只有修道天才与修道天才,才能聊。



    就像早年宁姚教陈平安拳法,不同的立场,一样的无奈。



    纳兰玉牒好奇问道:“隐官大人,中岳那边的檀木很占地方啊,这也就罢了,毕竟檀木值钱,可是采石场和河床出产的石砂两物,又重又占地方,价格也很难上去,风鸢是条跨洲渡船唉,从宝瓶洲中部一路运到桐叶洲,成本太高了,咱们会不会亏钱啊。为何不让比较短途的翻墨渡船做这笔买卖?”



    陈平安笑了笑,转头望向张嘉贞,“嘉贞,你帮玉牒解释一下缘由。”



    张嘉贞说道:“如今桐叶洲各国百废待兴,什么都缺,但是最迫在眉睫的,肯定不是那些清供雅玩,古董字画,而是一国京城的土木重建,所以我们挣的不是当下钱,而是一笔未来钱,此外我们要是跟那些皇帝君王处好关系了,建立起长久的商贸往来,做好铺垫,这对风鸢渡船来说,就不愁未来没有挣大钱的机会,再者我们甚至可以现在就以一个极低的价格,从各国将相公卿手中,大肆购置那些宝瓶洲和北俱芦洲愿意高价入手的‘无用之物’,故而风鸢渡船的一南一北,是各有倾斜的,玉牒,你要是将这些因素计算在内,就会发现隐官大人和崔宗主的这笔中岳买卖,不但划算,而且极其挣钱了。”



    陈平安点头道:“正是此理。买卖一事,真金白银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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