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旧黄历第3/4段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快速报错

>
    “刘大哥!”



    “崔老弟!”



    坐在最边上竹椅的一个棉衣圆脸姑娘,翻了个白眼。



    双方的称呼,竟然还都带点颤音。



    崔东山抹了把嘴,伸长脖子望向龙须河那边,“刘大哥,有么有老鸭笋干煲?!”



    刘羡阳嘿嘿一笑,搓手道:“有没有,我说了又不作数的。”



    余倩月转头瞪眼,怒视那个痴心妄想的白衣少年。



    刘羡阳立即心领神会,笑哈哈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崔老弟见谅个。”



    然后刘羡阳好奇问道:“有正事要商量?”



    崔东山挥了挥袖子,“没呢,就是来这边散散心,山上瓜子不多了,这不就得了右护法的一道法旨,让我下山帮忙买些,嘿,按照小米粒的报价,说不定我还能挣个几钱银子。”



    刘羡阳气笑道:“小米粒的银子你也好意思黑下来?”



    崔东山笑道:“你这就不懂了吧,是右护法故意打赏给我的一笔跑山费呢。”



    刘羡阳点点头,说了句小米粒的口头禅,“机灵得很,精明着呢。”



    崔东山双手抱住后脑勺,没来由感慨一句,“都属于劫后余生的好时节了。”



    如果先生还在家乡,不曾再次远游,那就更好了。



    刘羡阳嗯了一声,知道缘由,却没有多说什么。他主要还是怕吓着那个假装不在意、竖起耳朵认真听的圆脸姑娘。



    崔东山是说那个老王八蛋和齐静春,曾经在赌火神阮秀身上的那份人性,她会不会留下一丝一毫,还会不会稍稍眷念人间。



    不然就会于天下长日至极的五月丙午日中之时,大报祭天而主日,配以月。



    陈平安,刘羡阳,宋搬柴,被丢到这边的赊月,再加上异常丰沛的龙州水运,本来都是被阮秀拿来炼镜开天之物。



    三人一妖族,或魂魄或气运或皮囊,反正不管是什么,皆被炼为一镜,作为火神升举登天的台阶。



    刘羡阳曾经半开玩笑,说是李柳,替他们几个挡了一灾。因为李柳那份水神的大道神性,都被阮秀“吃掉”了。



    刘羡阳说道:“其实不算赌,好像笃定她不会如此作为。”



    崔东山点头道:“就是不知道齐静春,最后跟她说了什么。想不通,猜不到。”



    确实不是在赌什么,而是一种对人性的相信。



    刘羡阳遥遥看了眼那座横跨龙须河的万年桥,一脸无所谓,笑道:“那就什么都别多想,过日子嘛,还真就有很多事情,只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崔东山递过去一捧瓜子,手掌倾斜,倒了一半给刘羡阳,“果然还是刘大哥最洒脱潇洒。”



    刘羡阳嗑着瓜子,给崔东山一脚踩中脚背,刘羡阳立即转过头,扬起手掌,“余姑娘?”



    赊月板着脸摇摇头。



    不过她的心情好点了。



    崔东山吐着瓜子壳,感叹道:“我那大师姐的心境,愁,估计还是得先生出马,才能捋顺了。”



    当年裴钱第一次远游归来,身上带着那种名叫五毒饼的外乡糕点,之后在



    隋右边那边,双方差点没打起来。



    因为裴钱曾经在金甲洲一处乡野村头,看到了一块禁制碑。



    碑文只有一句话:禁止溺杀女婴、及五月初五日出生男婴。



    为何要树立起这样的禁制碑,当然是因为这类犯禁之事太多,地方官府才需要专门立碑制止这类惨事。



    重男轻女,舍弃女婴,偷偷溺杀水中。五月初五这天诞生的男婴,是不祥之兆,能够带来灾殃。



    陈平安的生日,恰好就是五月初五,不光是在小镇这边,其实在整个浩然天下,在这一天出生的孩子,尤其是男婴,都会不受待见。



    崔东山嗑完瓜子,拍拍手,笑容灿烂道:“为了先生,我得与你道声谢,至于情意嘛,都在瓜子里了!”



    刘羡阳笑道:“瓜子年年有余,越磕越有,不错不错。”



    崔东山伸长双腿,慵懒靠着椅背,“富贵可不用尽,余点就是积福。贫贱不可自欺,敬己就是敬天。”



    “第一次作揖,第一次抱拳,第一次穿靴子、别发簪,第一次自称先生。”



    “一想到先生做这些,我这个当学生的,就忍不住想笑。”



    刘羡阳嗑着瓜子,听着大白鹅的言语,点头道:“好人有晚福,吉人自有天相。按照我们这边的老话说,就是谁家门前都会有一两阵苦风吹过,来得越早越好,然后熬过去,就可以安安心心享福了。不然等到老得跳墙都不高了,再来阵苦风,躲不过,更熬不住。再说了,越是吃过百家饭的,就越知道天底下什么饭都可以吃,唯独不能吃子孙饭,所以我们这边才有那个‘余着’的说法嘛。”



    崔东山站起身,笑道:“走了,不耽误刘大哥忙正事。”



    刘羡阳摆摆手。



    崔东山离开之前,嬉皮笑脸撂下一句,“有些事情,最好是成亲拜堂之后再做,比较名正言顺,只是干柴烈火,天雷勾动地火,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刘羡阳笑容尴尬。



    赊月笑呵呵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大白鹅滚蛋之后。



    刘羡阳也就没有继续打瞌睡梦中练剑,跟一旁的余姑娘说了些旧事。



    说小镇这边有个乡俗,问夜饭,梦夜饭,因为按照小镇乡音,“问”与“梦”谐音。



    就是在大年三十夜这天,家家户户吃过了年夜饭,老人们就会留在家中开门待客,守着火炉,桌上摆满了佐酒菜碟,青壮男子们相互串门,上桌喝酒,关系好,就多喝几杯,关系平平,喝过一杯就换地方,孩子们更热闹,一个个换上新衣裳后,往往是成群结队,走门串户,人人斜背一只棉布挎包,往里边装那瓜果糕点,瓜子花生甘蔗等等,装满了就立即跑回家一趟。



    赊月问道:“是整个龙州的风俗?”



    浩然天下九洲山下,差不多都有守夜的习惯,这个赊月当然知道,只是问夜饭一事,是她第一回听说。



    在她来到这边的几年里,至多只是在腊月里,跟着刘羡阳去红烛镇那边赶过几次集,置办些年货。



    刘羡阳摇摇头,“就只是我们小镇独有的,这些年搬去州城郡城的人越来越多,这个风俗就越来越淡了,估计最多再过个二三十年,就彻底没这讲究了吧。”



    福禄街和桃叶巷那边,好像问夜饭就很寡淡无味,反而是穷巷子这边更闹腾,就像是一种没钱人的穷讲究,但是热闹,有人气,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年味和人味。



    陈平安在认识刘羡阳之前和顾璨出生之前,每年的大年三十,就会一个人在泥瓶巷宅子里,独自守夜到天明,注定不会有一个街坊邻居登门,他也不会去走门串户,一来家里就一人,好像是脱不开身,再者他不受欢迎,没谁愿意在这一天见着他,那些个愿意与陈平安亲近的老人,哪怕平日里愿意与陈平安言谈无忌,唯独在这一天,肯定是有些忌讳的,老人们主要还是怕家里的年轻人觉得触霉头,大年三十夜的,到底不会因为一个外人,与自家人闹得不开心。



    赊月听着刘羡阳娓娓道来的过往,轻声道:“隐官小时候这么可怜啊。”



    刘羡阳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认识我这个朋友之后,陈平安就好多了,我每次吃过年夜饭,就关了自家门,去泥瓶巷那边,陪陈平安,弄个小火炉,拿火钳拨木炭,一起守岁。”



    其实刘羡阳往往很早就呼呼大睡了,还是陈平安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炉边,坐到天亮。



    赊月突然疑惑道:“那你自家就关了门,不用待客啦?”



    刘羡阳哈哈笑道:“穷得兜里大哥二哥不碰头,待个什么客。”



    赊月倒是听懂了这句话,是刘羡阳的一个独门说法,金子是老爷,银子是大爷,两种铜钱就被称呼为大哥二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