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 练练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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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禄阁屋脊上身形一闪而逝。



    陈平安一走,还是寂静无言,片刻之后,年轻道士收起一门神通,说他应该真的走了,那个小姑娘才叹了口气,望向那个儒家练气士,说我拉着陈平安多聊了这么多,他这都说了多少个字了,还是不成?



    后者摇摇头,只说所有文字,纹丝不动。



    结果又是一道剑光闪过。



    小和尚双手合十,“佛祖保佑今夜无事,明儿我就去功德箱捐香火钱去。”



    余瑜一跺脚,“烦不烦啊,姑奶奶总算明白为何甲申帐会吃亏了。恁高境界了,做事情还这么不入流。”



    宋续笑着提醒道:“当年在剑气长城那边被埋伏,陈先生的修行境界其实不高。”



    他们这一帮人也懒得换地方了,就各自在屋顶坐下,喝酒的喝酒,修行的修行。



    按照国师崔瀺的那个计划,接下来的百年之内,在宝瓶洲南边境内,会突然出现一座宗门,十一位练气士,至少玉璞境界,外加一位止境武夫。开山立派,创建宗门。在场每一位,加上其余五个,都会是开山祖师。



    每一任宗主,必须是儒家书院弟子,而且至少得是君子身份。



    你们中土文庙不好意思做的事情,我大骊王朝就先开个头,试试看效果。



    文海周密当年给出的那份策略,浩然天下不用全部否定。



    因人废事,本就与事功学问相悖。



    韩昼锦后仰躺去,喃喃笑道:“隐官确实长得好看嘛。”



    余瑜盘腿而坐,翻了个白眼。



    最后一道剑光,悄然消逝不见。



    好像就女子阵师这么一句诚心诚意的无心之语,便吓退了年轻隐官的一把飞剑。



    ————



    董湖先前被那个年轻山主晾在一边,老侍郎倍感无奈,倒是没怎么火冒三丈,今夜与那位山主所聊之事,事关重大,别说等个一时半刻,就是陈平安就这么一去不返,害得他等到天亮,老人也没半句怨言。



    董湖瞥了眼不远处的巷口,那个礼部录档名为刘袈的老元婴,站在原地闭目养神,修行修行,你咋个不捞个飞升啊。



    至于那个天水赵家的少年,蹲在地上嗑一大把花生,瞧见了老侍郎的视线,还伸出手,董湖笑着摆摆手。吃吃吃,你爷爷你爹就都是个胖子。



    看来老侍郎虽然没怨言,怨气倒是有点。



    真不知国师当年是怎么想的,找了这么个关起门来只知修行的老古董看门护院。是个油盐不进的,一年到头,从不跨出小巷半步,可是赵端明这孩子呢,也不跟这个传道人说说外边的事?



    少年嬉皮笑脸道:“董爷爷,别看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次出门,都只找曹酒鬼蹭吃蹭喝,聊天打屁,正事是半点不聊的,再说了,从这么个不正经的人人嘴里跑出来的话,能有啥正经事?”



    董湖这个老侍郎,按照官场规矩,虽然与天水赵氏关系不错,却不能算是天水赵氏在庙堂的话事人,事实上,上柱国姓氏当中,赵氏在京城明面上的官场,没什么分量。因为天水赵氏在大骊的官场盘子,主要是户部和工部那两块,而且都不冒尖,没有谁当上一部主官。



    但是大骊朝廷的马政,一向是天水赵氏牢牢把持,所以与边军关系,可想而知。



    对赵端明这个明摆着放弃了未来天水家主身份的修道胚子,老侍郎自然不陌生,意迟巷那边,逢年过节,走门串户,都会打照面,这孩子顽劣得很,打小就是个特别能造的主儿,小时候经常领着意迟巷的一拨同龄人,浩浩荡荡杀过去,跟篪儿街那边差不多岁数的将种子弟干仗。



    这两条大骊最为历史悠久的街巷,一代有每一代的孩子王,



    就没几个孩子,小时候没有鼻青脸肿过,都会各有各的狗头军师,专门负责翻看兵书,帮忙排兵布阵,不过真要打起来,也就不谈章法不章法了。



    比如比赵端明他们年长一辈的,曹耕心,刘洵美这些,也是一样的光景。



    不过曹耕心这家伙最阴险,专门与两条街巷的女娃儿打点关系,每次打架之前,都会通风报信,跟她们那些当姐姐妹妹的,索要钱财,说他可以带人暗中保护某某,可以保证谁谁少挨几拳,最少能够站着回家。这家伙还有生意头脑,小小年纪就知道雇人打造木刀竹刀,每次煽风点火,惹来斗殴,就开始分发兵器,当然是租赁,得给钱,要是打架途中打断了,就赔钱。



    因为意迟巷出身的孩子,祖辈在官场上官帽子越大,往往被篪儿街的围殴,逮住了就往死打。



    至于跟曹耕心差不多岁数的袁正定,打小就不喜欢掺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算是极其特殊了。



    再早一些,还有巡狩使曹枰这帮人,而关老爷子生前,就最喜欢看这些打打闹闹,最损的,还是老爷子在关家后门那边,一年到头叠放一溜儿的废弃砖头,不收钱,只管拿走。



    董湖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几个儿子,再到如今的孙子,甚至还有几个孙女,甭管内心喜欢不喜欢打架,都是不缺打人和被打的,每次孩子王沙场点兵,谁要是敢不去,事后就会被排外。所以大骊官场一直有个说法,没有借用过关家砖头的,一般都不会有大出息。



    董湖觉得这样的大骊京城,很好。



    两条街巷,既有稚声稚气的读书声,也有打架殴斗的呼喝声。



    董湖毕竟上了岁数,反正又不是在朝堂上,就蹲在路边,背靠墙角。



    刘袈睁开眼,笑道:“侍郎这么一大官儿,也会蹲地上啊,有辱斯文,不成体统。”



    老修士到底不是瞎子聋子,再不理会外边的事情,还是有些朋友往来的小道消息。



    只听说这位将半辈子交代在礼部衙门的老侍郎,在官场上,膝盖不太硬,风评一般,是个苦熬出来的侍郎老爷。



    当然这些官场事,他是门外汉,也不会真觉得这位大官,从不说硬气话,就一定是个怂人。



    毕竟大骊官场,尤其是京城的庙堂,实在是狠人太多,那些不说狠话只做狠事的,很多。



    董湖没好气道:“老子又不是你们这些不用吃饭的神仙,每天都是要拉屎的,不会蹲着,站着拉啊,啊?”



    今夜皇帝陛下紧急召见他入宫议事,然后又摊上这么个苦差事,老侍郎等得越久,心情就渐渐差了,尤其是当时太后娘娘的那双桃花眸子,眯得渗人。



    可其实董湖对那个落魄山的年轻山主,印象是半点不差的,甚至董湖一直觉得那座旧骊珠洞天,真是好风水。



    才能如此人才辈出。



    礼部管着一国山水,他又是侍郎大人,内幕什么的,知道很多。



    哪怕是那个桀骜不驯、不服管束的马苦玄,可是在一场场大战之中,何曾懈怠了?



    此外,还有已经是京官的赵繇,以及那个如今就在京城内的林守一,哪个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刘袈笑道:“那侍郎大人就继续蹲着喝西北风。”



    董湖转头气呼呼道:“端明,来点花生磕磕。”



    赵端明手腕一抖,起身拍拍手,“没啦。”



    刘袈抚须而笑,好徒弟,跟师父一条心。



    其实陈平安早已返回小巷附近,但是没有着急现身,倒不是故意摆架子,只是想多看看这位老侍郎的耐心深浅。



    良心在夜气清明之候。



    先前那条灯火辉煌如昼的河边,一场酒局终于散了,年轻官员强忍着酒气翻涌,与那几位官帽子更大的公门前辈,作揖拜别,等到他们走远了,立即伸手捂住嘴巴,一路跑向河边,蹲着吐,趴着吐,干呕得眼泪都出来了。



    喝酒难受,心里更难受。



    寒窗苦读二十载,好不容易当了官,却要如此在酒桌上与人笑颜。



    那个与他同乡的老人蹲在一旁,轻轻拍打年轻人的后背。



    这个年轻人,可是被大骊士林誉为“文章如白雪”的俊彦。



    才气不够,也就认命了,可是明明身负高才,却要偏偏如此在酒桌上委屈自己,那么觉得委屈,有什么不对呢?如果年轻人不觉得不对,老人才会没必要为年轻人领路了。



    年轻人抬起手背,擦拭眼角,满脸苦笑,颤声道:“夫子,哪怕一个月只喝一场,我也遭不住啊。什么时候个头?”



    老人笑道:“等你当大官了,轮到别人请你喝酒,就可以少喝了,心情好,酒水也好的话,就多喝点。”



    年轻人转头又干呕不停,拨了拨河水,低头漱口,再坐在地上,已经吐得不能再吐,终于好受些了。



    老人就坐在一旁台阶上,微笑道:“人言天不禁人富贵,而独独禁人清闲,在官场,当然只会更不得闲,习惯就好。不过有句话,曾经是我的科举房师与我说,一样是今天这样酒局过后,他老人家说,读书再多,如果还是不懂得近人情,察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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