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伤第2/2段
“还是睡不着吗？“六耳问。
“不是，只想再问一下，花果山还有猴子吗？”紫霞的声音很小。
“应该有，我变成树很多年了，好像也很少有猴来了。”
“好吧，我明天去瞅瞅，晚安。”
“晚安。”
紫霞真的睡着了，六耳回神，再去看那俩猴子，气氛却有些压抑了。
一只猴子扛住铁棍，远远的只留下了背影，另一只蹲在地上，抱头浑身发抖，像是在哭泣。
只这一眼，六耳就心知肚明了。它张大了嘴喊，黑色字幕向哭泣的猴子飞去，字幕上问：
“六耳啊，你为何在难过？”
……
第二夜，紫霞回来的很晚，躺在床上，她沉重地说：“猴子都没了，树妖。”
“怎么会？”六耳问。
“熟透的果子都烂在了地上，水里都是臭味，山岭里都是瘴气。”紫霞回答，“我沿着山走了一圈，没有猴影……连只鸟都没有……没有。”
怎么会？六耳听出了紫霞的失落，于是安慰：“花果山的猴子都机灵着呢！哎，你去水帘洞了没？”
“什么水帘洞？”紫霞追问。
“就在瀑布里，钻进去就能看到，那曾是齐天大圣的洞府，猴子们一定都搬到那里了。”
“真的？我现在就去看看！”
“可是天色已晚，情况未定，你去了怕是有危险！”
“那……就明天吧。”
“睡吧，睡吧。晚安！”
“晚……安。”
……
第三天很快过去，紫霞没有回来。驴子饿的厉害，六耳心急如拧。
第四天依旧没有消息。驴子啃了六耳裸露的树根，六耳没有痛感。
没人和六耳说话，它很快又丧失了时间的概念。黑色的画幕上，那只六个耳朵的猴子一直在哭，六耳于是不耐烦地骂它：“混蛋！别哭了！”
真的，它真像个孩子。
这时，那只高大的猴子从画幕的深处走来，它黑色的脸上，眼睛的地方突然亮起了两道橘红色的光，像是火焰燃着。这是六耳多年来再一次看到不一样的颜色，它惊艳于此，愣愣地让高大的猴子靠近自己，然后它们彼此的眼睛相融……六耳——这树睁开了眼，看到了世界。
远方的花果山正在燃烧，火焰像是烧焦了天的一角。
……
第五天的清晨，东边的湖泊上有人游了进去。
六耳急忙大喊：“阿紫！是你吗？”
那人很久才回答：“是！”
六耳终于松口气，可接着，它长在湖边的树根就闻到了血的味道。
“你还……好吗？”六耳语无伦次。紫霞受伤了！
紫霞离开了湖泊。她浑身湿透，只穿了一件单衣，湿透的衣物附在她的肌肤上，六耳慌忙闭上了眼——紫霞不知它已长出了眼睛。
“你这些天去哪了！”六耳又问。
紫霞走的很慢，她轻轻地说：“树妖，你能变成人形吗?”
“为什么问起这个？”
“说呀，会不会？”
“不会……怎么了？“
紫霞无话，终于走到了树的跟前。
“怎么了？“六耳又问。
“没事，答应我，今晚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吭声。千万不要！”
“到底怎么了！”六耳的心，乱了。
“没事，没事。”紫霞突然抱住了树身，脸颊贴在了上面，她长长地吐气——让这成了个拥抱。“谢谢你，这些天一直关心我，谢谢。”
六耳说不出话，千百种复杂的感情交杂在它心中，让它浑浑噩噩。
但六耳只清楚一件事——紫霞受了伤，她的血从腹部深深的刀伤中渗出，附在了树身上。
这是很深的伤，恐怕此生都无法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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