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桥望梦断轮回第1/1段
三年级的暑假，于小沙在省城没呆几天就回到了家，有一个周日，爸爸突然坐着一辆吉普车，回到家门口，就大声喊：小沙来上车。老于把于小沙放到副驾驶位，自己和另外两位叔叔坐在后座上，于小沙问爸爸去哪里，爸爸说去东河套。这个时候小沙哥哥正好从外面疯玩回家，看到于小沙和爸爸在车里，车子已经缓慢开动，追了几步问爸爸去哪里，爸爸对哥哥说，去北京！小沙哥哥看到吉普车在沙土路上绝尘而去。也不知道当时哥哥的心情是多么低落，于小沙坐在前座，感觉哥哥是可以挤进来的，不知道爸爸为啥没带上哥哥，在去东河套的路上，路过了爸爸一个同事张叔叔家，这位叔叔的头很大，此时正牵着他女儿在门口闲溜达，张叔叔女儿看上去比于小沙大一点，和于小沙一样穿着小背心短裤，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白白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显得非常聪慧可爱。张叔叔问小沙爸爸去哪里，听说我们要去东河套，叔叔问能不能带他女儿去，小沙爸爸答应以后，叔叔直接把小姑娘从车窗塞了进来，和于小沙挤在一起，两个孩子紧贴着坐在副驾驶位，于小沙一点不觉得挤。这个小姑娘似乎对沿途的风景很熟悉，知道每一座山，每一座桥的名字，虽然每座桥的名字都是那么简单且缺乏想象力，比如钓鱼桥、洗澡桥，馒头山等等，同样健谈的于小沙初来乍到，除了表示对小姑娘非常崇拜以外，只能问问你的暑假作业写了没这些话题，也想不出其他的套词来陪聊。开了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开到东河套上有座公路拱桥的下面，在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滩，吉普车就停到河滩上。后来长大后的小沙知道，这条河流叫做雅敏河。这座桥叫雅敏河桥，雅敏河向松花江，是松花江的支流，松花江流入黑龙江，是黑龙江的支流，所以这条河是黑龙江支流的支流，几经辗转，在黑龙江流入大海，在于小沙身边流过的每一滴河水，最后都将汇入大海。当时十岁的于小沙未曾见到过大海，这弯弯的小河对于小沙来说，已经足够宽敞，于小沙尽情的享受被清水包围的乐趣。几个人在河边戏水，水不是很深，非常的清澈，小沙和小姑娘撒欢一样在水里打水仗，非常凉爽，惬意。两个孩子都浑身湿透，上岸后，小姑娘旁若无人的把小背心脱了下来拧了拧水，丝毫没把于小沙这个男孩子当回事，于小沙也发现这个女孩子除了扎了两个小辫子、长相很漂亮，身上跟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大人在不远的地方，在水里冰镇了一些啤酒汽水西瓜香瓜，就着一些香肠、干豆腐卷、黄瓜，于小沙当时觉得，这就是生活啊。在河滩上，矮矮的于小沙端着一大块西瓜一边啃一边仰视着这座拱桥，在下午的阳光中非常雄伟，他想起林城酒厂生产的白酒商标，上面印着就是这座桥，于小沙问小姑娘，这座桥叫什么名字？小姑娘想了想，说叫做西瓜桥，说实话，当时于小沙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意境，拱桥从下面看，的确像是埋在土里的半个西瓜。瞬间于小沙诗兴大发，说了一句西瓜桥下吃西瓜，小姑娘接了一句，你就是个大傻瓜。然后蹦蹦跳跳跑开，天真爽朗的欢笑声洒满了河滩上，于小沙在小姑娘身后追了过去，手里还没放下刚刚吃完的西瓜皮……
这次阴差阳错的郊游，成了于小沙儿时最美好的记忆，在于小沙此后无数的梦境中，都非常渴望找到这座桥，在梦里，于小沙历尽千难万险攀上山顶，看到霞光万丈下，一座拱形的大桥赫然挺立，桥下河水静静流淌，帆船在水面静静的飘荡，当于小沙快步跑过去想要亲近这座桥的时候，却总是醒来，在梦里，从来没有见到这个小姑娘过。直到很多年后阴差阳错到了浙江腹地的一处湖边，于小沙和去另外一个姑娘老家的时候，才在那个姑娘老家附近再次找到了极为相似的一座桥，那座桥边秀丽的风景远胜于小时候的东河套。
又过了几年以后，于小沙自己开车在拜祭完姥姥姥爷后，来到不远处的东河套，已经是物非人也非。那座桥已经被新的大桥取代，新桥完全是钢筋水泥大桥，毫无美感，再次走下河滩，看到河滩上有一些自驾游的来客在河里戏水，同行的舅舅也下水洗了个澡，问于小沙要不要下水，于小沙没有一点想下水的冲动，河还是那条河，桥已经不再是那座桥，于小沙不想破坏儿时美好的记忆，二十七年的牵挂，终于了结了。此后的梦里，再也不见这座桥的痕迹。
回程路上于小沙和小姑娘身上都是湿漉漉的，两个孩子还是那样挤在一起，经过大半天的撒欢，一起进入梦乡，直到爸爸把于小沙抱下车回家，突然醒来的于小沙才发现身边的小姑娘早已经下车，另于小沙万分遗憾的是，他没有问小姑娘叫什么，惆怅的于小沙并没有遗憾太多年，这次依偎着入睡也不是两个人的最后一次亲近，七年以后，在省城，已经长大了的于小沙还是会这个小姑娘一起同床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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