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唇枪舌剑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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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关陇领袖的身份,亦或是“贞观第一功臣”的地位,自从大唐立国以来,长孙无忌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荣耀备至,去往谁家做客更是大开中门、阶前相迎,几时遇到过这种冷落的场面?



这些年他已经轻易不会前往谁家,如今破例一次,非但没有大开中门的待遇,连正堂都进不去,只是在书房接待他……



令狐修己感受到长孙无忌平淡神色下的怒气,心中有些忐忑,这两年长孙无忌虽然不再是权倾朝野的权臣,但余威犹在,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关陇子弟来说,更是敬畏有加。



心底也不禁埋怨自家老爹,无论咱们心里怎么想,又何必在脸面上给长孙无忌难堪呢?



毕竟人家可是刚刚被打了脸……



弯着腰,垂着头,一手推开书房的门,恭声道“赵国公,请。”



长孙无忌不言语,冷着脸抬脚进了书房。



书房之中,令狐德棻站在书案前,见到长孙无忌进来,拱手施礼道“赵国公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您可当真是稀客。”



长孙无忌上前两步,还礼,皮笑肉不笑道“蓬荜生辉未必,恶客临门才是真吧?”



令狐德棻哈哈大笑,握着长孙无忌的手,来到窗前的椅子上坐好,感概道“人老了,不中用咯。当年陛下命老朽编纂检校史书典籍,常常三五日不眠不休,依旧精神百倍,不知疲累。如今伏案不过两天,便筋骨酸软精力不济,怕是将死之日不远矣。”



长孙无忌蹙眉,眼睛打量着满屋子的竹简典籍,随口说道“可别这么说,彭城公老当益壮、学识渊博,吾等关陇子弟都指望着能够聆听教诲,有所寸进,您可是咱们关陇的定海神针呐。”



“彭城县公”乃是令狐德棻的爵位……



这时候侍女奉上香茗,令狐德棻摆手将其斥退,书房中只留下令狐修己一个人从旁服侍。



请长孙无忌饮茶,这才唏嘘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终究是要死的。只不过豹死留皮,人死留名,若能生前留下一部著作,被后世所诵读敬仰,便是一死又有何妨?老夫如今风烛残年,族中事务、子孙前程也顾不得了,惟愿有生之年能够将《周书》编纂成书,传诸后世,此生足矣。除此之外,那些个蝇营狗苟、尔虞我诈,再也不想为其浪费半点心神。”



长孙无忌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心中有些着恼。



这个老狐狸,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竟然已经将话风给堵死了……



放下茶杯,他斟酌着说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彭城公老而弥坚、威望卓著,正该教诲子弟、提携后进,咱们关陇子弟,可都对您敬仰有加,想要进入您的门墙,得以学习儒家经义,您可不能偷懒图清闲,否则怕是要寒了所有关陇子弟的心。”



令狐德棻笑道“人皆将老,人皆将死,无人可跳出三界、不入五行,生旺死绝,宇宙之法。谁还没有老去的那一天呢?现在年轻人或许有些许怨言,但等到彼时年老体衰、精力难济,大抵就会明白老夫之苦衷了。来来来,喝茶。”



亲手给长孙无忌斟茶。



长孙无忌连忙谢过,语重心长道“彭城公德高望重,实乃吾关陇之中坚底蕴。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您如今闭门不出,只图自身之名望,著书立说传诸后世,却将整个关陇之前途置之不顾,未免有些凉薄。毕竟令狐家之有今日,亦是关陇团结携手之结果,当初有所得,今日岂能不有所付出呢?”



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令狐德棻这一辈子历经荣辱,见过了太多荣誉和诋毁,岂能如此轻易被长孙无忌的话语所诳住?



他笑着说道“挟泰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



这句话出自于《孟子》,意思是要一个人把泰山夹在胳膊下跳过大海,这人说‘我做不到’,这不是我不做,而是真的做不到。



拒绝之意,显露无遗,已经不屑于用上拖延敷衍之策略了,无异于与长孙无忌划清界限。



长孙无忌面色清冷,淡淡道“知其不可为而为来来,喝茶。”



亲手给长孙无忌斟茶。



长孙无忌连忙谢过,语重心长道“彭城公德高望重,实乃吾关陇之中坚底蕴。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您如今闭门不出,只图自身之名望,著书立说传诸后世,却将整个关陇之前途置之不顾,未免有些凉薄。毕竟令狐家之有今日,亦是关陇团结携手之结果,当初有所得,今日岂能不有所付出呢?”



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令狐德棻这一辈子历经荣辱,见过了太多荣誉和诋毁,岂能如此轻易被长孙无忌的话语所诳住?



他笑着说道“挟泰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



这句话出自于《孟子》,意思是要一个人把泰山夹在胳膊下跳过大海,这人说‘我做不到’,这不是我不做,而是真的做不到。



拒绝之意,显露无遗,已经不屑于用上拖延敷衍之策略了,无异于与长孙无忌划清界限。



长孙无忌面色清冷,淡淡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方为勇士。彭城公身负关陇之名望,年高德劭,自当给后辈们坐下榜样。若知难而退、舍难取易,怕是要令人灰心丧气,再无一往无前之精神。”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是《论语》当中的话语。



什么叫“不能”?明知不能还要勇往直前,那才是真正的名仕,若是知道困难便退缩不前、偃旗息鼓,那你往后就是关陇的罪人。



令狐德棻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呷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于道路矣。”



这又是《孟子》的话语。



“庠序”是学校的意思,商朝的学校叫“序”,周朝的学校叫“庠”。



认认真真地兴办学校教育,把孝敬父母的道理反复讲给百姓听,头发花白的老人就不会背着或者顶着东西奔走在道路上了。



老子都七老八十了,你还拿这种话语来胁迫我,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先前你还说我年高德劭、德高望重呢,还知道一丝半点的孝道不?



两人一来一往,唇枪舌剑。



长孙无忌被噎得不轻,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这年头的儒者素来崇尚“辩论”,经常有两位大儒碰面之后滔滔不绝引经据典阐述自己的理念想法,试图说服对方。



作为天下有数的大儒,令狐德棻在这方面的造诣几乎无出其右,他却要咬文嚼字试图在这方面以论短长,实在是愚蠢至极。



几句话下来,自己就被扣上一个“不遵孝道”的罪名……



蹙着眉,长孙无忌对束手立于一侧的令狐修己道“吾有大事与彭城公商量,劳烦大朗守住门口,不让外人听闻。”



令狐修己便知道这是要支开自己,忙躬身应是,退到门外,反手掩好房门,就站在门前的暖阳下,心念电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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