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月空隐愤破敌围 僧兵中伏折主将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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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就是靶子。两岸的弓箭手以此为准,隔河对射。盾牌中箭的嘣嘣声沉闷而密集,仿佛急雨狂打船篷。偶尔,传来一声中箭人的惨叫声。

  宗诗揣测月空是中箭落水了,便派几个会水的僧兵,循着河沿儿往下游寻找,却多时没有消息。

  两岸对射一会儿,都觉不甚济事,便停下隔河对峙起来。

  突地,倭寇阵后传来一声大喝:“倭奴!少林僧兵过河来也!”

  倭寇阵脚倾刻大乱,众倭惶惶然在火光以外寻找少林僧兵的影子。阵后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可众倭还是觉得到处都暗伏着僧兵。

  众倭正举火寻找过河的僧兵,忽听嗖的一声风响,一道飞彪似的人影遽从黑暗中跃出,落入火把点点的倭群中。

  火光闪烁中,那人影也真容乍露:虎目狮身,壮硕雄健。正是月空。

  谁也不曾料到:月空正是乘着桥断落水之际,一猛子扎下去,顺流潜游一段,估计已出倭寇视野,便悄然出水,爬上岸去,又悄悄绕到倭寇后面,然后,大喝一声,跃身而出。

  众倭惊恐不已,但见只有月空一人,便仗着人多势众,群狼争食一般扑将上去。

  月空抡开镔铁梅花棍,上下翻飞,挟雷裹电,直如雄狮出林、猛虎下山。小倭们一时竟畏畏缩缩,不敢轻易靠近。

  少林僧兵虽看不太清对岸,但月空那一嗓子,却让他们听得明白、辩的清楚:主将没死,而且已经杀过河去,正奋起虎威独斗群狼呢!众僧是既高兴又担心,不由齐声高喊,为主将助威。

  宗诗急忙挑出数十名会水的僧兵,悄悄绕到远处,泅水去救月空。

  此时,对岸的月空抖起神勇,连毙几个倭寇,自己也受了几处刀伤,再加落水时的两处箭伤,亦是浑身见血。每一次挥棍,每一个腾挪,都觉剧痛入骨。

  他原以为,那两间小店,最多不过容纳二三十人,可等他闯入倭群后却发现,倭寇足有一百多人。他有点纳闷:这么多倭寇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疑惑归疑惑,却已别无选择。寻思只有全力一拼,彻底打乱倭阵,对岸僧兵才能乘机过河。到那时,以百余僧兵战这百余倭寇,也就不足为患了。

  又杀一阵,月空已渐觉体力不支。而倭寇却如群蜂集结,紧紧裹住他不放。他担心这样撕缠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气力耗尽,葬身群倭刀下。

  正思该如何突围脱身,忽听外围倭寇惊慌呼叫:“大事的不好!少林僧兵的又有过河啦!”

  随即,他左手的倭寇呼啦一声,涌往下游方向。

  月空心中一喜,知是援兵过河,身上陡添气力,舞起镔铁梅花棍冲往下游方向,接应过河僧兵。

  三十多名过河僧兵,很快杀到主将身边。月空脱险,战局缓和,但倭寇毕竟数倍于过河僧兵,僧兵很快又陷入倭寇包围。僧兵左冲,倭寇左涌;僧右冲,倭寇右涌,相互胶在一起,难解难分。眼见僧兵被围,势头不利。月空急忙指挥僧兵边战边摆成一阵。阵形仿佛四把镰刀拼成。镰柄朝内,柄端相接;镰头朝外,指向四方。这就是月空自己创制的“少林万字阵”。此阵四向四个阵口,旋转起来,交替对敌,哪个阵口裹住敌人,“镰头”便会迅速合拢,变成一个三角形口袋。其中的敌人则要受到三面攻击,直至最终被歼灭阵内。所以,这“万字阵”既可四面拒敌,又可随时选定一个方向进攻,堪称攻防兼备,最适合在敌众我寡、陷入包围时运用。

  此阵一成,很快就有数名倭寇被卷入阵内,丢了性命。群倭大惊,再也不敢近逼,只是随着“万字阵”的旋转移动,也若即若离地移动着包围圈。

  月空见战局稍稳,暂时压住倭寇嚣张气焰,即命僧兵在旋转中移阵河边,以便随时接应对岸的僧兵过河。

  宗诗见对岸战局变化,稍稍舒一口气,思考其他僧兵该如何渡河。

  可没等他一口气舒完,心又骤然高高悬起——转眼间,他见上游河道中,一溜火把迤逦而来。对岸倭寇正手摇火把,远远地打着招呼。显然,那是倭寇水上增援的船队。

  这可真是狼群未去、又来虎群啊!宗诗焦灼地盯着远处的火把,心中暗急。怎么办——去迎战?没有船!原地守候?简直就是坐等挨打!倭船顺流直下,可能很快就到。两岸僧兵,也将彻底被倭寇斩断联系,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而水中倭寇以船为堡,只要开弓放箭,僧兵就只能蜷身于盾牌后,难有大的作为了。自己这边还好,盾牌又多,近身也无倭寇,尚能应付。而月空那边,本就没带过去几面盾牌,近身又有倭寇逼攻。时候大了,倭寇远射近攻,情形将不堪设想。何况隆冬严寒,他们又都刚从水中出来,恐怕是浑身成冰,难以久挺啊!

  他忖度着不住回头张望。身后夜色沉沉,不见半点灯火。自己派往俞、汤二部求援的僧兵也没个影子。

  “你怎么还发愣啊!快拿个主意吧!”月满在一旁急吼吼催促道。他因不会水,也没过河,此刻,巴巴儿地望着对岸,急得踅圈乱转。

  宗诗一咬牙道:“我们只有硬起头皮,迎过去拦阻水上倭奴了!也许能拖住他们一会儿,让对岸的兄弟们暂时减减压力!”

  月满疑惑道:“这不等于陆地上撒网吗?碍人家河里鱼鳖啥事?”

  宗诗有些无奈道:“毕竟不太一样。我们稍稍离开些河岸,打起火把迎上去。倭奴隔岸见火,一时不辨虚实,怕我们断他后路。便不敢轻易放船直下。也许能牵制一下吧!”

  月满早已心中起躁,又自觉别无妙法,遂胡乱点点头。即招呼僧兵前去迎敌。才行几步,忽见对岸僧兵的“万字阵”也离开岸边。包围他们的倭寇,自然紧随而动。不过,看起来他们奔的却是嘉兴城方向。

  嘉兴城下,倭寇云集。月空仅带几十名僧兵前去,这不是要孤军深入、拼死一战吗?月满心头一紧,停下脚步。

  宗诗也发觉对岸异常,不由暗生疑惑。却见月满朝对岸大叫道:“师兄——不要故意找死啊!”

  故意找死?宗诗一愣,颇感月满说话别扭,瞪他一眼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也许主将是迫不得已!”

  月满却突然声音一颤,顶撞道:“什么迫不得已!有这样迫不得已往贼窝子里钻的吗?他这是不要命了!不想活了!”说罢,狠狠地跺跺脚,又手作话筒,朝对岸高声呼喊,“师兄——快回来呀!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想不开?宗诗越听越觉不对味,猛然想起月满见到月空时抱头而泣的一幕。愈加感觉他俩曾有什么隐情瞒着大家,便追问月满到底有什么事。

  “唉!”月满懊恨地叹声粗气,一拳擂在自己头上。张口欲言,却又迟疑一下,摇摇头,连说没啥。

  “没啥?若没啥,你怎么说主将想不开呢?”宗诗愈觉可疑。

  月满抓耳挠腮起来,一脸不知如何应对的样子。窘迫中,他忽然一指对岸,惊喜道:“快看,师兄他们又转回来了。都怪我,刚才是我错怪他了!”话题遂被引开。

  宗诗顺着月满手指望去,眼睛也是一亮,只见对岸僧兵正杀向桥边的小店。一旦他们夺了小店,以店为垒,就会添加一层防护,既能对付岸上倭寇,又能躲开水上倭寇的弓箭远射。

  “主将此举的确高明,只是,自己该怎样率众过河,尽快接应呢?”宗诗正苦思良策,忽闻身后传来一通战鼓声响。应声,河流下游方向也骤起鼓鸣。转瞬间,鼓声隆隆连成一片,震动半边天地。随着鼓声轰鸣,两个方向又同时亮起无数火把,仿佛流星万点,疾向这边奔涌。

  众僧猜想:这是余、汤两路官军从后面赶到,不由同声欢呼起来。

  宗诗派出求援的僧兵也在这时回来,证实了众僧猜想,报称俞、汤两部很快就到。宗诗、月满这才相视一笑,命令僧兵擂鼓呼应。

  再看上游顺流而来的倭船火把,显然已被这边阵势吓懵,在原地停留一会儿,竟溯水而返。

  对岸围攻月空的倭寇见势头不对,哪里还敢恶战,也丢下月空等人惶惶而逃。

  月空亦因过河僧兵太少、力量单薄,并不远追。而是进入小店,等待后面人马。这才发现,店里有个足藏百人的地窖,还有一具僧兵尸体,正是月空派出的哨探。看来,这股倭寇先杀僧兵哨探、又在桥上做了手脚,已是守候多时了。

  俞、汤二部很快赶到。俞大猷用船渡过僧兵及汤克宽部,又命人取来干衣为月空等人换上。汤克宽见月空多处受伤,便要换下他的先锋,吩咐亲兵扶他到后队随军行进。

  月空竟是不依,说他只是受些表皮子轻伤,没什么大碍。说着,唯恐大家不信,他又从坐着的石块上忽地站起来,倒背镔铁梅花棍,使招“龙王巡海”,连着几个旋空飞转,引得围观的官军和僧兵一片赞叹。

  然而,就在他最后着地的一刹那,却有些立脚不稳,赶紧用梅花棍头向外一支,顺势做个“醉依杨柳”的招式,遮掩过去,反朝宗诗、汤克宽道:“怎样?我这少林醉棍还行吧?”

  汤克宽虽然对少林棍法不甚熟悉,但还是看出些破绽,只是不愿轻易说破,口里依然赞道:“好!禅师果然神功不凡!”

  宗诗和月满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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