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怎敢思量第2/2段
柯筹摇摇头，“我并不是先天就这样的，发生了一些很特殊的原因后，我才看不到东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突然，行走在前面的张道泉被一个小孩子拦了下来。
张道泉疑惑地盯着这个半大的孩子，全身脏的要命，身上沾满了已经变成褐色的血污，鞋子也没了一只，暴露在外面的脚掌被碎石磨得血迹斑斑。
“小孩，你找我干什么？你家大人呢？”张道泉蹲了下来，抚摸着这个孩子的头。
“爷爷！你……你能帮我个忙么？”小孩子怯生生地开口道。
张道泉笑着说道：“好呀！你要爷爷帮你什么呢？”
小孩努力憋住眼中的泪水，用手一指一旁的街道，“爷爷，请你陪我到那里好吗？那里躺着很多死人，帮我找找我的妈妈吧……”
张道泉愣住了，秦先贤和柯筹也都愣住了。
大家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望着这个孩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道泉嘶哑着声音，颤抖地问道：“好孩子，你爸爸呢？”
孩子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爸爸很久之前说要给我找吃的，但是他没有回来。”
张道泉展开纸条，上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乱吃东西，有危险找警察叔叔，衣服裤子都在柜子里，红色大衣冷了就穿。
秦先贤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咙里，他不忍再看这个孩子，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抱紧了妹妹。
张道泉领着孩子，走到了站岗的士兵面前，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后，便把孩子交给了他。
士兵召集了人手，领着孩子往他说的街道走去。
张道泉领着他们接着往前走着，不是他不想帮忙，队伍里的几个孩子都快脱水了，现在急需补充水分和食物。
路过一个急救帐篷时，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苦苦地哀求着医生：“医生！！我求求你了！！救救他！他还小啊！！”
医生面带悲戚，摇头道：“孩子都臭了，真的没办法……”
女人给医生直接跪了下来，“你看！不会啊！！他还在动啊！！”
恸哭声像传染病一般，从这头，很快便蔓延到了那头。
连士兵也在偷偷地抹着眼泪。
秦先贤感觉自己在葬礼中穿行，死亡的肃穆，衬着声嘶力竭地哭喊。
肥大的老鼠在窃喜着，头顶的乌鸦也在“嘎嘎”地乱叫。
难闻的味道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80岁的老人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翻看着每一具尸体，遇到血污盖着的，她还会擦干净，然后努力地辨认着。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无尽的麻木。
一个肌肉健壮的工人，翻出来一把铲子，又哭又笑着离开了。
双手是血的男人，还在不停地在废墟里搬着碎石，汗水和着泪水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他没有擦的意思，只是机械地搬着碎石，旁人叫他，他也没有回应。
别人来帮忙，他也没有说话。
眼睛空洞地可怕。
雾还是没有消散的意思，像一堵凝固的石墙，藏着人类的悲欢离合。
雾里传来狗的呜咽声，混着人的哽咽，在凝重的空气里扩散着。
行人匆匆忙忙，泪珠流淌。
脚步慌慌张张，奔走相忙。
生存忙忙碌碌，去又复返。
逝者已矣，怎敢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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