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悼李翀第2/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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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将军不必过分气恼,如今所面临的大敌,非同小可,太子不是等闲之辈,绝不会不知道你我所说的大势,他定知道南蛮的可怕之处。他朝上三问,将军或许比我更加清楚。他既然能山崩面前而稳如平常,自有他的考虑。”

  孙乾霸并不能探知那人心中是何打算,但以他对启明的了解,他知道启明不会看不清如今的危险境况。樊祖这样问,他也无法给出准确的解释,只是他隐隐觉得,启明的话,是可以相信的。

  “他又为何说北境安危,在我二人之手?难不成挂了免战牌,祭了李翀,南蛮就会罢兵离去?如他所说般轻松,倒也罢了。他方才三问,说的正是蛮军营中异兽,战场之上,这些猛兽确实棘手,它们凶猛异常,不惧弓箭、火器,两军交战,我等总是吃这些异兽的大亏!他所说不假,我等确实难以同蛮兽为敌,只是坐以待毙,恐怕是更愚蠢的选择!”樊祖虽是老将,却还是威武不减当年,他眼中燃起怒火,丝毫没有对敌人的惧怕,虽然清楚蛮兽实力,他却也敢斗上一斗。

  “太子所言,不过是怕你我二人不能从命行事,他知你心中困惑愤懑,才这样说。将军且听太子之言,做好防备便是,万万不可主动出击。”孙乾霸耐心劝解,好言相慰。

  樊祖点头,仍是愁眉不展,“丞相放心,我依命而行便是。”

  “有劳将军。”

  “丞相请。”

  樊祖、孙乾霸离开御花园,各自筹备去了。樊祖将启明之言一字不差地告知庞龙,二将命人准备好强弩,绊兽索等防守器具,点了五万精兵,星夜启程,赶往玄武山做好御敌准备。

  玄武山是北境最后一道大门,眼下雄踞关已被蛮军拿下,北境屏障全无,此处便是最后一道防线。樊祖、庞龙二将静心设防,在玄武山巧布机关,设下天罗地网,只求蛮军知难而退,莫要强攻。

  孙乾霸听了启明的话,向天下布告崇民皇驾崩之事,又道凡有心者,皆可自愿为先皇挂孝祭奠,但不强求。同时,他也将这些年萦绕在神止峰通天剑的秘密公之于众,让世人看清这其中的是非。当时罗家兄弟遭人诽谤,惹上了叛国投敌的骂名,这次也为罗家正名。

  北境之人看到这惊人的消息,全境皆惊。谁能想到,那恩德布于四海的崇民皇竟是红玉之事的罪魁。他在南陲的种种行径,和他往日的龙威截然相反。只是李翀已死,再有惊讶,也已是没有任何价值。如今朝中没了天子,皇脉只留下那李启明一人,就连那献平公主,竟也身遭此劫。

  人们不敢评头论足,毕竟这不是寻常人家走了一个掌柜之人,也不是身前是非的豪门富族。若是这些人死了,又掀起这么大的波澜,一定会被人们热烈地讨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份,出头高谈阔论的人也可口无遮拦,好像别人家死了人,自己博得了发言出彩的大好机会。不肯错过的难逢时机,必要大肆显摆一番口舌,好显得自己还有一息尚存,还有几分厚颜贱命。

  人从来都不站在别人的立场之上,即便有人站在了你的立场,你要相信,他只是为了从你身上博得一点好感,一点对他自己的关注,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个混沌的平凡的生命中乍现光彩。哪怕是别人的辱骂声,似乎也是在默默承认着那些人的存在,他们感受到别人关注到了他的存在,他便可以放下廉耻,放下一切。

  当然这个世上还是有真正的善良,可惜那种善良不被他们自知,他们骨子里的待人温和,将自己放低的态度,却是另一番不卑不亢,只是他们一贯如此,从不觉得这是一种善。可笑的是,除他们之外,别人也无视这种善,因此显得它不存在。但其实是有的。

  北境的百姓心中都有最后的善。他们知道了这一切的坏事都是李翀干的,却没有一个人因为李翀的死而拍手称快。是他们不敢吗?他们确实不敢,但更多的,是很多人都不觉得这值得庆贺。他确实是一个可恨之人,但这和他悲惨的死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死是一件单纯的事,一件单纯的悲哀的事。李翀之死,于北境的人民,那便是天塌了。

  毕竟魔种还没有降临北境的广袤地界,灾难没落到头上之前,选择冷眼旁观,是大多数人的权利。毕竟南陲福石殿死去的。不是大多数人的丈夫,儿子,父亲……洛神庄罗家的惨事,也只是饭后谈资,除了那三个相依为命的罗氏遗珠,其他人有什么好悲痛的呢?当然也有和念成一般悲戚的人,也有对李翀之死觉得满意之人,那些被魔种残害的军士亲人,便和念成是一样的感受——

  孙乾霸布告一出,整个北境换了一番色彩,几乎是家家户户停下了将来七日要忙的事,门前挂起白幡,身着白衣,头环白巾……每一户,都在无声地送这位崇民皇,都在感念他曾为北朝带来的改变。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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