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布列塔尼大革命第1/3段
有这么一座宫殿，五百多间大小厅堂星罗棋布，外人一不小心误入，就会在挂满油画、摆满远东名贵瓷器的走廊里彻底迷路，却不知自己正身处其中最寒酸的角落。厅堂里的巨型的晶吊灯折射着五彩斑斓的金辉，仿佛夜空里满满的星河被挪到了人间唯美的夕阳之下。每一处墙壁，每一根圆柱都是镶金嵌玉的彩色大理石制成，由能工巧匠一点点摩挲到极致光滑，再在两端镌刻上雄狮、鸢尾花与皇冠的图案，建造时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让建造者亲手把即将诞生的杰作砸成瓦砾。抬头，穹顶上的彩绘不是《创世纪》便是《维纳斯的诞生》，俯瞰，万里挑一的突厥手工织造羊毛地毯只配荡涤来客靴子上的尘埃。东西两侧的巨幅彩色玻璃落地窗与镶着金边的巨大镜子交相辉映，每当夜幕降临，金银烛台中3000多支白蜡烛台便会让烛火成为怒放的鲜花，和煦的光辉几经折射，让宫殿俨然成为普照大地的太阳。宫殿外，近100万平方米的园林被严格对称的几何形小路分做数块，1400座喷泉为100座女神白玉雕像蒙上神秘的水雾面纱，以至于最热的夏天塞涅市会为此而陷入缺水困境。
这就是布列塔尼至高无上的王，菲利普十六世的宫殿。
时间到了七月，罕见的大旱让布列塔尼广袤的大地龟裂得体无完肤，农民们只得望着干枯的庄稼，任炽热毒辣的艳阳抽打着脊背，号啕大哭。饥荒以及接踵而至的瘟疫让一座乡村乃至一片郊区都成了荒无人烟的鬼地，医生忙里忙外，大小要道上运送尸骸的骡马络绎不绝，以至于有些地方实在找不出空地来掩埋死者。就地焚烧的黑烟熏黑了清澈湛蓝的天空，让来自异国的旅行者怀疑那是敌军四处纵火劫掠留下的冲天烈焰。在塞涅市，面包的价格已经涨了三十倍，街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皮包骨头的乞丐，或者牵着年幼的儿女两眼混浊的村民，见人就麻木地指指自己的嘴，再指指孩子，为了一口吃的卖一个甚至一双儿女。每到傍晚，伴随着猫头鹰不祥的“咕咕”声，不知哪的穷街陋巷深处总会传来骇人的轻声呜咽，那是将死之人躺在大地上，张着干裂的嘴，给世界的最后一声道别。
然而深居宫中的菲利普十六世只是道听途说了这些传闻，他下令让官员去赈灾，然后便被一堆早就准备好的瞒报虚报的说辞迷惑得龙颜大悦，大肆封赏臣子，却不想他亲自签署派发的物资全进了官吏的腰包。
“亲爱的，最近外面很不太平，又是饥荒又是瘟疫的，那些穷人多可怜，竟然买不起面包。我今天又派发了不少物资，希望他们能过的好一点。”
回到宫中偏厅，他傻笑着对皇后说道，似乎对自己的体恤民情颇为自豪，然后随手点亮了一支白蜡烛。他肥胖笨拙的身影投射到墙上，再配上憨厚的笑容，若不是一身华丽的王室袍，可一点没有国王的样子。
这是一间专门用于储存皇后的时装的屋子，据说皇后的裙子比布列塔尼的所有官员加起来还多，而且很多都只穿过一次。皇后正在为纠结究竟穿天鹅绒群还是丝绸裙而皱着眉头，听闻夫君的一番话，她转过身，颇有一丝花容失色。
“天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些事，”她有些责备地说，“我们应该帮帮他们，我想……对！我们可以召开一次盛大的宴会，持续好久，直到把全塞涅的穷人都请一遍！我们要请他们吃蛋糕，天呐，他们连蛋糕都没有吃过，现在竟然连面包都买不起了，多么可怜啊！有了蛋糕，他们就不会挨饿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现在就去和大臣们说。”菲利普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袋，对妻子“明智”的建议很是惊喜，于是夫妻寒暄了一阵，他便一扭一扭地向正厅走去，刚巧在转角处撞见了老臣雅克•克莱蒙。雅克是布列塔尼著名的元老之一，素以体恤民情闻名，不过几经政治浮沉已经让这位老先生心灰意冷，决意隐退。
“陛下驾幸何处？”雅克忙向皇帝行礼，菲利普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看着他为这个计划兴奋不已的样子，雅克是哭笑不得。
“可是陛下，国库已经空了，我们还得还先帝那时的战争债券，更不用说支持维多利亚殖民地独立的开销……”
“呀！朕忘了！”一语惊醒梦中人，菲利普十六世一拍脑袋，整个人仿佛都黯然了。不过很快，两团兴奋的火苗又在他眼里燃烧起来，：“不对，朕用自己的钱请他们，这不就行了？”
“陛下啊……”雅克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不顾自己年老体衰，也不顾君臣身份，就凑上前，握住菲利普的手，干涩的眼睛真诚而乞求般看向他。“这不是蛋糕的问题啊陛下……”雅克就这样，把自菲利普十四世至今为了填补国库而强加的苛捐杂税是如何害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有频繁的灾害、贪官污吏等等倾尽肺腑之言说了出来，“臣罪该万死，只求陛下减轻赋税，节俭开销，定能造福百姓，让布列塔尼度过难关。”
“卿言甚是！”显然，菲利普十六世被深深的打动了，他肥滞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脸上流露出满是雄心壮志的表情。
“朕这就去宣布降税！”他火急火燎地走了寒暄了一阵，他便一扭一扭地向正厅走去，刚巧在转角处撞见了老臣雅克•克莱蒙。雅克是布列塔尼著名的元老之一，素以体恤民情闻名，不过几经政治浮沉已经让这位老先生心灰意冷，决意隐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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