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钢铁、鲜血与烈焰第2/3段
“啪！”
士兵们就看见一团戴着王冠的肥肉球滚鞍下马，送了上尉满满一记耳光，他脸颊顿时成了个红苹果。于是再也没有人有异议，大伙儿不知废了多少口舌救回上尉，只得在越发可怖的血色晚霞里继续行军。很快，连最后一点节奏鼓的支吾也被越发浓重的夜霭吞没。
当队伍蹒跚着翻过第三个丘陵时，夕阳刚巧被地平线切断，透过狭长的隘口向前看，颇和一个被吃了一半的煎蛋有几分相似。两旁山崖层层叠叠互相堆砌，直往谷底逼仄过来，和脚下三人无法并排的黄泥小路组成近似的空心等边三角。山崖随处是蛇形老藤缠绕着四斜旁出的枯枝，更有千疮百孔的怪石时隐时现。随着光明一点点被夜的爪牙扯碎，路德维希大公只觉着眼皮不住跳动。
他们的方阵被隘口挤压成一条灰黑色长蛇，而且几乎断成三节，先锋在最前面充当头，隔着30米就是大公在中心的密集纵队，还有20米就是组织涣散没有队伍的一众人落在后面。
“点、点火！太黑了！都快起雾了。”大家只等这句话，纷纷高举火把，为长蛇装点着熊熊耀斑，一下驱散了死一样的黑暗与雾气。路德维希这才送了一口气，毕竟，光明给人带来温暖嘛。
只有青年上尉默默叫苦，向上帝祷告。
路德维希不曾想过，看到这些光明的，还有一支单筒望远镜，和一双游隼一样的眸子。这也是一个青年军官，只是配着三颗五芒星的上将肩章。他的纯血战马四蹄皎洁赛月，毛色乌黑油亮，时不时打着不耐烦的响鼻。
他从腰间解下弧刃钢刀，向茫无涯际的夜空一挥。
只有酷寒。
顷刻间，路德维希左右两边不知多少闷响齐奏，最边上两列步兵霎时贱起一排血雾。
长蛇疯了，扭曲着，惊叫着，再也没有人顾及大公，每个人都把火把丢地上一阵乱踩，或者端起来复枪胡乱射击，枪口的火焰立刻招来铁弹蜂拥。没倒下的人哭喊着有的朝前冲有的往后退，把小路挤成一大团灰色浆糊。
那象征荣耀的高顶熊皮帽战栗着，鲜血，或者惨白色让皮囊大快朵颐。
不知多少战友被踩在脚下，最终有一小批人退后一小段路。
只听见天崩地裂，尘埃扫遍眼睑，跑得最快的一个士官见势不妙，向背后转身溃散的列兵身出手。
“救......”他的下级一把推开他，就见着崖壁崩落，碎石飞溅，士官只剩下一只手飞出来，裂开的袖子掩不住森森白骨和肉糜。“投降！我们投降！”于是后列出现高举双手的雪崩，步枪落地发出清脆撞击声。
而前部同样不容乐观，大公早就被挤下马，圆滚滚的屁股刚挨三四脚。多亏一个身影扑进来，双臂推开逃兵，呵斥不绝于耳，为大公硬是撑起一片小天地。“陛下！扔掉火把！走！”
正是那个青年上尉。他早已抛却步枪，一手擒着指挥刀，一手揪住大公的手腕一把把他拎起来。逃兵已是不可阻挡的乱流，每次向他们两人席卷而来，上尉便用刀背四下拍击敲打，拨出一条血路。子弹嗖嗖地伴着闷响在耳边飞过，愣是没伤着在混人群中摸黑前进的二人。
“前面就出去了，陛下，我们还有希望。”他的脸依旧肿胀不堪，可没有一丝抱怨。终于，随着地形逐渐平坦，射击之声也稀稀拉拉起来，炒豆子似的攻击估计也耗光了他们的补给。度过隘口便是平原地带，可大公只剩下不到200扔掉火炬的幸运儿乱哄哄挤出山口。
大公僵硬地被上尉扶上马，手颤抖不已。恍惚间回过神，他不免捶胸顿足起来。“还有那只小狐狸！小狐狸！”
上尉也勉强松一口气，可接下来预料中的一幕，让他的脸色也宛如死灰。
此时，大公的部队正处在隘口与平原交界处，一个喇叭状地形。在他们的正前方，夜霭初开，皓月明朗，把满满碎银给予一千五百把高扬的钢铁马刀。
清一色的黑马，清一色的黑色银边骠骑兵阿提拉夹克，左胸上的披肩和大排银色排扣正放荡不羁地耀武扬威，银色人骨图案从胸前一直爬到背后，把骑士也变作活生生的骷髅。
还有他们的高筒帽上，银色的骷髅头，死人头标记。
“……骷髅骠骑兵……黑色威廉……”大公喃喃蠕动嘴唇，“忘了这只小狐狸……”
号角高唱，领头骑士马刀翻飞，大地便在马蹄凌乱中打起寒战。骷髅骠骑兵如秋风扫路挤成一大团灰色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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