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浮沉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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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我疾步走进恒天酒店大堂,高跟鞋发出急促的“嗒嗒”声。我突然感到心底一阵紧蹙,没缘由的不安。彤姐打两次电话催我,厉声说‘老鹰’来抓小鸡了,限我五分钟内赶到会所。老鹰是指我们的大老板东哥,他老家在赤峰市,据说有契丹血统,他自喻‘海东青’,这名号古语叫‘雄库鲁’,是满洲肃慎族系的图腾,意为世上飞得最高的鹰。东哥的生意涉及黄、赌、房,前两样在夜间哗哗淌出软票子,后者在白天耸立房地产是硬通货,东哥两手左右抓牢,一本获万利。

  大老板今晚光临,我却迟到近一个小时,彤姐的脸肯定在爆炒猪肝。我有些纳闷,东哥应酬高官政客,通常要酒足饭饱,再乘兴来这里消遣,绝少会这么早到。

  几分钟前,韩雪连着发来两条短信,一跟我说:对不起。二说她想念薇薇了。我冷笑,索性关机。这也算道歉?夏薇被她害惨了,她居然还有屁脸说这话来装可怜。想到晚饭一起吃火锅,我还答应借她两千块交房租,转念间我决定把这点钱省了。让她骗去吸毒,不如为自己买套衣服。

  今年春节,我狠狠休了二十天长假,去厦门陪小妹,直到过完元宵节,今天才回来。下午我们六个姐妹重聚,晚餐闷掉两瓶52度的‘稻花香’白酒,这不算什么,我们的吓人记录是六瓶白的、一打红的、无数山城啤酒,在前年平安夜创造,那时候,三妹还在,我们都是一群没心没肺、醉生梦死的女人,如今却人散心离,这酒哽在咽喉辛辣酸寡,不是滋味。韩雪依然酒来疯,火锅吃过一半,装醉发牢骚,从小情人骂到老男人,从她爹到她大姨妈……这瓜婆娘零零碎碎的抱怨让人反胃,狗听狗吐血,鸡听鸡掉毛。她说我现在拽、装逼,想当年我落魄而来,受她照顾,吃她的饭睡她的床,借她的裙子穿到破,天天蹭她的润肤露,蹭她的男人……我冷脸按奈坐着懒得理她,但她竟然顺口说“×你妈……”我顿时毛了,抬手照脸给她一下。吸毒鬼的骨质疏松,果然轻贱,她轻飘飘飞扑倒地,撞翻菜架,猪血涂脑,一脸鸭肠,现场“稀里哗啦”像美国的911。

  2006年,韩雪在‘巴伐利亚’酒吧做陪酒女,每晚拿小费200元,混得开,打电话跟我吹嘘,说整个江北道上混的男人都是她哥,每个轮流着来捧她的场,票子多得用网兜捞,叫我速来,包吃包住,前程繁花似锦。这婆娘特爱财,去年想钱想到抽风,居然从男人的裤裆里抠钱,去宾馆开房, 800块一次陪嗨陪乐,梦想挣套三室一厅,结果没见半块砖头,反搭进身子骨,被一个做鸭头的小白脸哄骗,鬼上身,两人窝在筒子楼出租房吸毒,一天吃一碗酸辣粉,瘦骨嶙峋,绿着眼睛到处骗钱。过年前,韩雪毒瘾发,跑来找我和叶思琦求借钱,躺在地上打滚,用头撞地板磕出血,死命抱着我们的脚,哭嚎震天。为了按住她,差点把我和叶思琦累瘫。吸毒鬼是活死人,丧三魂失七魄,不知廉耻。我听叶思琦讲,为了筹毒资,韩雪穷凶极恶时,甚至跑到码头公园做野鸡,专门服务柱拐杖、老得尿不出来的老头子,躲进树林,三十块,任由老头瞎扣乱摸,外加五十口活,她就像老年活动中心的健身房。今晚叫她来吃这顿饭真恶心,粘得我一手霉气。

  我快步冲进酒店观光电梯,头发不时滑下来刺得眼皮一跳一跳,怎么理都不顺。电梯里站了一个看似沉稳的男人,提着公务包。他优雅问我:“美女!几楼?”我说:“十二”他替我按了数字键,冲我暧昧一笑,肆无忌惮地打量我的腰和腿,盯着我脚下的古奇高跟鞋。电梯门徐徐将男人和我关闭,我侧目读懂他的表情。十二楼是酒店的顶层,不是客房,也没有咖啡厅,而是豪华娱乐会所,进出男人、女人,来往声色,弥漫歌舞声、浪笑、烈酒和含麻香味的烟雾。

  恒天大酒店是座花园式酒店,楼层不高,但雍容华贵。假山喷泉、名花异草,装潢气派。它坐落在新城区最气派的明珠大道上,作为最亮的发光体傲然而立,璀璨到宫颈糜烂。新区的对外招商局设在三楼,徒增尊贵,据说每年为市里带来600多亿的投资本金,攥着这些钱的男人在酒店吃喝拉撒消费过亿,180间豪华大床房,每年进出大约64800个女人,耗用12公斤重的套子。酒店4楼是桑拿,挑顶一个温泉游泳池。透过电梯玻璃,我看到碧蓝的水在红绿灯光下晃动,我对它笑笑。据说人死后一瞬间,体重会蓦然减轻21克,这就是人的灵魂,重21克,可以轻飘飘地离开城市,飞越云彩,没入大海。有一次,站在十二楼的天台上,彤姐就是这样对我说的。她扔掉酒瓶,忽然爬上栏杆,展开双手说:“下面的水池好小,就像个马桶,你看!你看!有人在马桶里游泳。”临风面对城市夜空,彤姐还作诗一首:“飞!让裙子飞,灵魂飞啊!他妈的飞啊……”最后她没再“啊”下去,我眼疾手快拉着她的头发,把她拽到地面上。彤姐的手臂被摔成骨裂,休息了半个月。

  电梯准确地停在十二楼,并没有一路升到天堂。‘铜雀会’的金字招牌在墙上闪闪发亮。晚上好!欢迎光临!”一排迎宾礼仪笑盈盈鞠躬,她们脸色红润,娇嫩若高叉旗袍上的牡丹花。“小龙女早!”领班阿健冲我做了个鬼脸,惊奇问:“你怎么走宾客电梯?”我忍笑快步走过安全检测门,说:“早你个大头鬼,我赶时间。”

  铜雀会的门厅立着一双铜雀,一鸣吉星高照,宾客熟;二鸣八面来风,钱财生。这销金窟名称雅致,是会所大老板东哥的师爷根据‘铜雀台’古意取名。史载,铜雀台是当时邺下文人的乐园,台高十丈,殿宇百余间。台成,曹操重金从匈奴赎回著名才女蔡文姬,在铜雀台设宴。蔡文姬演唱了著名的《胡笳十八拍》,宾客合歌纵酒狂欢。杜牧也有诗说:“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无论古今,无论斯文还是流俗,这样的交际酒会都是供男人在夜色下消遣**。

  毛绒绒的地毯上,每隔数米站着一位谦和的美女,无声地点头鞠躬。保安制服挺拔,威严四处巡逻,好似这里是军事要地。走廊尽头是铜雀会的中央表演大厅,围着走秀T台有几圈散座,后面是五十六个大卡座。现在是晚七点四十五分,还没客人,但佳丽已经全部到场,七点半要开会点名发牌。大厅沙发上密密麻麻坐满美女,个个长发短裙高跟鞋,散发脂粉香水味,人挤多了还夹杂着少许屁臭。铜雀会共有两百多名佳丽,精挑细选,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经过声乐舞蹈培训,晚间上台走秀表演,腰细腿长能歌善舞,一甩水袖,妩媚一笑勾起男人的情欲,欲迎还拒,陪喝酒热气氛,直到午夜12点赌博正式开场。铜雀会不同于酒吧或夜总会,算是喝花酒的赌场。歌舞表演、模特走秀和佳栏杆,展开双手说:“下面的水池好小,就像个马桶,你看!你看!有人在马桶里游泳。”临风面对城市夜空,彤姐还作诗一首:“飞!让裙子飞,灵魂飞啊!他妈的飞啊……”最后她没再“啊”下去,我眼疾手快拉着她的头发,把她拽到地面上。彤姐的手臂被摔成骨裂,休息了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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