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宋宋(九)初见第1/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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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荔枝很甜

  尚家满门抄斩,在七月十六, 于西街街口, 整个京城的人都跑来围观,更有甚者提着菜篮子,里头尽是些烂菜叶和臭鸡蛋, 趁行刑前, 往断头台上砸, 嘴里还骂道:

  “通敌叛国, 卖国贼!”

  “活该去死,活该断子绝孙!”

  “早点行刑罢!留他们多一刻,都浪费了空气!”

  “就是啊,行刑吧!天就要下雨了, 真是……”

  行刑的那刻, 乌云密布,大雨冲刷,血流成河。

  可朝廷显贵众多, 尚家没了, 还有李家王家, 因此这桩案子,很快便被众人遗忘, 日子还同从前一样过。

  就如宫里那位宋宋姑娘, 后宫那么多女人,没了她,并未有何不同的。

  皇上照旧上朝、去御书房、回寝宫, 一切如悉,若说有何不同,好似也没有。

  宫人私下众说纷纭,都说皇上恨极了宋宋姑娘,还有人说,宋宋姑娘当日压根不是自尽,那毒酒是皇上所赐。

  十月,已是深秋,即将入冬。

  半夜,盛诠抱着件薄氅,悄声进内,提前将衣物备好搁置在梨木花架上。

  正欲转身离开时,便听床帐内喃喃几声。

  盛诠没听清,以为闻恕还未睡下,上前两步道:“皇上?”

  “宋宋……”

  四下静谧,这声宋宋,突兀至极。

  盛诠一怔,心下轻轻一叹,缓步退下。

  他阖上殿门,在长廊下僵站了半响。

  守夜的小太监压低嗓音道:“公公还不歇下啊。”

  盛诠“嗯”了声,刚一侧头,就见檐下那两盆美人蕉被雨打的左右摇晃,他皱着眉头道:“愣着作甚,还不将这花移到屋里头。”

  这花是宋宋姑娘养的,当初那么小一株,如今开得却盛。

  可惜这花的主人,却早成了一捧黄土。

  雨势渐大,忽然天边闪了两下,一道响雷如期而至,“轰隆”两声——

  床帐里的人皱了皱眉,墨『色』的眸子睁开,半响,他掀了被褥起身。

  男人神『色』疲倦地坐在座椅上,刚抬手『揉』了『揉』眉心,便听到耳畔有人道:“皇上,宋宋给您弹一曲罢?”

  闻恕僵住,那只捏着眉心的手也不敢动。

  他若是抬头一瞧,定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没有琴音,亦是没有给他弹琴的人。

  “不喜欢?那我给你捏捏肩吧,成日成日看折子,你不累谁累呀?你就不能歇会儿么……”

  姑娘絮絮叨叨道:“折子好看,还是我好看?”

  男人低着头,眼眸微酸,哑声道:“自然是你好看。”

  “那你明日也早些回来好不好?我昨儿等你到三更天,醒来时眼睛都肿了。”

  “好。”

  “那皇上明早给我描妆吧,好不好好不好?”

  闻恕笑了声,“宋宋,得寸进尺了。”

  “那我不要你描妆了,皇上还是明晚早些回罢。”姑娘娇声道。

  “给你描。”他抬头,对着空『荡』『荡』的桌案道:“宋宋,朕给你描。”

  这放卷宗书册的桌案,平日里她喜欢坐在这儿,仰躺着,跪着,故意将他的书弄得皱巴巴湿哒哒的,事后还要装模作样怜惜一番……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盛诠是听到里头有说话声才进来瞧瞧的,倏地见桌案前坐着一个人影,他惊了一下。

  “皇上,可是雷声大,将您吵醒了?”

  闻恕望着桌前一动不动,静默良久,久到盛诠都怀疑他睡下了,他忽然道:“盛诠。”

  “奴才在。”盛诠又上前两步,侧耳听他的吩咐。

  “朕方才做了个梦,梦里她还没死,朕立她为后,不过她看着,似是很怕朕的样子。”

  闻恕愈说愈小声,近乎自言自语。可这寝殿实在太空旷安静,他说的一字一句,尽数传进盛诠耳里。

  盛诠面『色』大惊,“咚”的一声跪下,颤着声儿道:“皇上,您、您慎言啊!”

  立后这两个字,岂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若是叫那个吃里扒外的听见,往外头一传,那些个朝臣,还不得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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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可是雷声大,将您吵醒了?”

  闻恕望着桌前一动不动,静默良久,久到盛诠都怀疑他睡下了,他忽然道:“盛诠。”

  “奴才在。”盛诠又上前两步,侧耳听他的吩咐。

  “朕方才做了个梦,梦里她还没死,朕立她为后,不过她看着,似是很怕朕的样子。”

  闻恕愈说愈小声,近乎自言自语。可这寝殿实在太空旷安静,他说的一字一句,尽数传进盛诠耳里。

  盛诠面『色』大惊,“咚”的一声跪下,颤着声儿道:“皇上,您、您慎言啊!”

  立后这两个字,岂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若是叫那个吃里扒外的听见,往外头一传,那些个朝臣,还不得翻天?

  闻恕低头看他,淡淡道:“你下去罢。”

  莫说旁人,闻恕也觉得自己疯了。

  启初,他将她养在身边,就如养一盆赏心悦目的花儿,后来这花死了,他伤心难过一阵也是理所应当。

  可时日一长,他发觉,他非但没有忘怀,反而愈发想她了。

  她在殿门外等他时的模样,她捧着书作风月诗的模样,她双腿缠着他蹭着他,说她想他的模样……

  明知都是假的,却还是喜欢得不得了。

  人的习『性』并非一夜养成,更非一夜便能剔除。

  如他每每从御书房回来时,还是以为她会抱着古琴坐在软垫上,知他疲倦,给他弹曲……

  如他坐在香榻上,恍惚间总以为会有个姑娘将做好的荷包递给他……

  闻恕闭了闭眼,倏然想起她在狱中,朝他摇的那几次头。

  噼里啪啦一阵响,桌案上的笔架、狼毫、奏章,尽数被扫落在地。

  闻恕重重落回座椅上,胸膛起伏不定,鬓角边青筋暴起。

  殿外的小太监吓得面『色』一白,他吞咽了一下,道“公公,这——”

  “不必理会,好好在外头守你的夜,莫作死进殿里。”

  小太监连连点头,“不敢,不敢的。”

  -

  四季更迭,转眼便是三个来回。

  这三年来,宋宋姑娘这四个字,似是已成了一段连被提及都显少的无关紧要的过去。

  闻恕三年如旧,醉心政务,从不踏足后宫一步。这三年来,朝中换血,他明里暗里收回兵权,将那些异党的羽『毛』,连皮带肉,生生拔下好几根。

  他似是愈发不近人情,在御乾宫当差的宫人,也愈发小心谨慎。

  檐下那两盆美人蕉经不过风吹日晒,头一年便死了,现下这处空『荡』『荡』的,一盆花卉都没有。

  御乾宫本就是如此的,只是当初宋宋姑娘来之后,才有所不同,如今,不过又变回去罢了……

  能回去,便是再好不过了。

  盛诠掰着手指头算算,皇上已有两年未曾在梦中喊过宋宋姑娘的名字,实乃万幸,他如此想。

  这日,春日的光洒在石阶上,昨儿刚下过雨,地尚且滑,盛诠经过时一个踉跄,险些滑倒。

  他拍着胸脯往前走了两步,又被掌事姑姑拦下,道:“皇上与淮王在里头喝酒,兴致正高呢。”

  “哟,那得备好醒酒汤,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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