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怕疼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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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放军们同心协力,t城的堤坝口堵住了,洪水正在往下退,聂文远这处房子的地势本就好,现在地面已经没有积水了,只是到处都是烂泥,一脚踩下去,再抬起来,鞋底板能黏上一大块泥巴。

  陈飞维持着被踹倒在地的姿势,两只手沾满了泥,衣服上也是,混着些许腐烂的叶子,看起来有点狼狈,他膝盖被踹的地方很疼,额头冒出冷汗,身子僵硬着一动不动,头都没敢抬一下。

  耳边是舅舅的声音,不是在跟陈飞说话,是问的他弟弟,他嘲讽的扯扯嘴角,这时候很想问尊敬的舅舅一声,哥哥不该对弟弟动手,那舅舅就可以对外甥动手?

  到底还是不敢问出口,陈飞对舅舅不单单是畏惧,更不能得罪,他的人生才刚开始,以后肯定会需要依仗舅舅的权势,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容不得他不去考虑。

  突有一道目光扫过来,陈飞一下子就绷紧了神经,他屏住呼吸,把头低的更厉害。

  不清楚是不是出现了错觉,陈飞竟然觉得舅舅想把他踢死。

  那道凌厉的目光并未停留,只是扫了一下就撤走了,陈飞却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渴望权势的原因,就是来源于舅舅,想跟对方一样被人敬畏,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陈飞从小到大都在诠释着优秀二字,他努力看书学习,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大学,努力熟悉并掌握多项技能,为的就是得到舅舅的认可跟表扬。

  可惜事与愿违,陈飞无论怎么努力,依旧不被舅舅看重,连那个周薇薇都能在舅舅那里获得重视,他却不能。

  陈飞自暴自弃过,重新振作过,反反复复,这些年周围的人都在夸他,用了各种各样的夸法,那些人把他捧上天,舅舅却不放在眼里。

  现在舅舅为了他这个一无是处,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的弟弟,对他动手,还用上了训斥的口吻,陈飞很想笑,却笑不出来,真他妈的见鬼了。

  要知道两年前,他这个弟弟跟朋友犯事,闹出人命,家里第一时间就找了舅舅,希望他能把事情给摆平了,可是舅舅没出面。

  弟弟被抓去蹲牢改那天,舅舅也在,那么从容淡定,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问题,他的思想比较传统,认为一个人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谁都不能例外。

  陈飞可以肯定,就算他弟弟死在劳改期间,或者是出来后鬼混被人给打死了,舅舅都不当回事,怎么现在维护起来了?

  他是打了弟弟一拳,就算要得到惩罚,那也是弟弟出手,跟舅舅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对方出头……

  膝盖还疼的,陈飞抽一口气,暗暗的咬紧了牙关,眼底的疑惑越发深重。

  周遭的气氛很差。

  黄单的鼻子滴滴答答的滴着血,指缝里都是红的,他刚被陈飞打的那一刻差点疼晕过去。

  由于自身的体质原因,黄单很小就远离一切暴||力|事件,他从不看热闹,读书或工作的时候,跟别人产生了矛盾,向来都是讲道理,君子动口不动手。

  受力是双方的,黄单跟人动手,他自己也疼,况且对他来说,骂脏话可以,动手这种行为真的非常不好,损人不利己。

  黄单也不喜欢任何运动,因为很容易摔到磕到,能让他疼半天,不光要忍着疼,还要去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久而久之,黄单在面对他人的攻击时,反应能力会很不好,刚才如果换个人,也许能躲过去。

  “起来。”

  头顶响起低沉的声音,黄单回神,眉心蹙的紧紧的,鼻梁的疼痛没有减轻,他的视线被水雾模糊,准备起来的时候,一只大手朝自己伸了过来。

  聂文远把蹲在地上的人拉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叠整齐的帕子递过去。

  黄单接过男人递来的帕子,快速把鼻子捂住,他的视线落在陈飞身上,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聂文远走了。

  陈飞被遗忘在树林里,没人喊他一声。

  那种压迫感消失,陈飞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他在不远处找了个水坑,准备把手洗一下,在手快要伸进坑里时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吴奶奶在屋檐下扫地,看到浑身脏兮兮的陈飞,她吓了一跳,连忙就放下扫帚跑过去,“小飞,你不是跟小于一块儿出去的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陈飞强颜欢笑,“我惹舅舅生气了。”

  吴奶奶抠掉他裤子上的几块泥巴,“我说怎么就见你舅舅带着小于回来,没见着你。”

  她抬头,两个眼袋松松垮垮的,眼神浑浊,“小飞啊,你跟奶奶说实话,你这身是不是你舅舅弄的,他打你了?”

  陈飞眨眨眼睛,“没有。”

  吴奶奶在他胳膊上拍一下,没用什么力道,“你这孩子打小就不会撒谎,一撒谎就眨眼睛,你舅舅真是的,也不看看你都二十多岁了,怎么还对你动手……”

  想起了什么,吴奶奶的话声一停,她怀疑道,“小飞,你弟弟鼻子流血难道是……”

  陈飞愧疚的低下头,“是我弄的。”

  吴奶奶听了,不觉得有什么,“兄弟俩打打闹闹的,不是常有的事吗?就流个鼻血,又没有做别的,你别怕,跟奶奶进屋去,奶奶给你找身干净的衣衫。”

  陈飞闻言就摇头,“奶奶,我就不进去了。”

  吴奶奶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往屋里走,“你这样怎么回去?什么也别说了,听奶奶的。”

  陈飞被吴奶奶拉进了屋,没看到他的舅舅跟弟弟。

  吴奶奶给陈飞拿拖鞋,“他鼻子不是流血了吗?在卫生间洗呢,多大点事,你舅舅还跟进去了,把他当小娃娃。”

  陈飞被一个形容词惊到了,“小娃娃?”

  吴奶奶说可不是,她往里走,“你先换鞋,奶奶去给你找衣服。”

  陈飞心不在焉的换了鞋,他没走,就站在玄关那里,左右抠着右手指甲里的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奶奶拿了衣服裤子过来,“这是你舅舅以前穿的,奶奶都留着呢,你穿上看看行不行。”

  陈飞没接,“奶奶,我手脏。”

  吴奶奶带他去厨房,“要肥皂不?我去卫生间给你拿。”

  陈飞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水声,夹杂着舅舅的声音,在说着什么“不要再哭了”“把头往后仰”“疼就忍着”。

  可能是有水声干扰,陈飞竟然觉得舅舅很温柔,他好奇的往前走两步,人贴上门。

  就在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陈飞毫无防备,他发愣的时候,已经错失跑开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舅舅,奶奶让我来拿肥皂。”

  聂文远卷着袖口,手上湿答答的,他撩起了眼皮,那里面深黑异常,让人悚然。

  陈飞闻到了舅舅身上的血腥味,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全身的毛孔都紧缩着,那是一种遭遇强敌,无能为力的惊恐姿态。

  然而聂文远没做什么,他迈步离开,拿了干毛巾回卫生间。

  门又关上了。

  陈飞没有再继续偷听,他走开前听见里面的喊声,是陈于在说话,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很疼,叫舅舅轻点。

  舅舅也说话了,叫陈于不要乱动。

  陈飞听的真切,舅舅的声音里没有不耐烦和厌恶。

  吴奶奶说的那句话窜进陈飞的脑子里,小娃娃吗?他此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陈于在舅舅那里享有特权,那都不是他们会有的待遇,包括周薇薇。

  早知道那天自己也跟过来了。

  陈飞心里清楚,陈于很怕舅舅,背地里就说舅舅的不是,很不屑,还说舅舅是资本家,其实他连资本家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就知道胡说八道。

  舅舅一直当做不知道,对陈于不管不教,他们的关系是这段时间才发生了改变。

  陈飞去厨房的水池那里洗手,把手指头上的泥一点点洗掉,困惑被嫉妒跟后悔取代,他如果跟陈于一起过来,哪里还有对方的事。

  活了二十多年,陈飞就没这么后悔过,他心里很气愤,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当初因为工作的事埋怨舅舅,那口气憋着下不去,所以就没过来,不想过的不自在。

  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黄单出来时,看到陈飞跟吴奶奶坐在沙发上,他穿的那身一看就是聂文远早年的衣服,很合身。

  陈飞站起身,关心的问,“小于,你没事了吧?”

  黄单看他一眼,没说话。

  陈飞被看的很别扭,他又问,人也走了过去,“鼻子还流血吗?对不起啊,哥不是有意的。”

  黄单还是没说话。

  陈飞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叹口气,“这样,你要是生我的气,就打我一拳,我不还手,也不躲。”

  这话说的漂亮,好像是弟弟在无理取闹,哥哥不但不怪了舅舅身上的血腥味,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全身的毛孔都紧缩着,那是一种遭遇强敌,无能为力的惊恐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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