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步入翰林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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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元也只好如实以答:“回陛下,这《旧唐书》,臣亦未见刻本,只家中祖父,曾传下抄本一部,故而幼时便即读过。旧书行文冗杂、后世掌故未出,此是其憾处。然旧书凡遇帝王大事,书之甚详,政令制诰,亦多流传,所谓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往事不备,治道何循?故而臣对这《旧唐书》,更偏重一些。”

  乾隆笑道:“不错,你这《旧唐书》,是卢见曾府里的抄本吧?”

  阮元一听,不觉额头汗水,涔涔而下,这书确是自己祖父阮玉堂在扬州之时,从盐运使卢见曾府中抄录而得。他童年时家中曾遭暴雨,这书散佚了不少,但阮元早已将剩下的三分之一尽数通读,又兼本就博学,作答殿试却已应答如流。而且寻常考生,即便进入殿试,近半考生却因《旧唐书》从来不受重视,竟连《旧唐书》什么样子都未见过,阮元凭借三分之一的《旧唐书》、本已兼览的《新唐书》和《资治通鉴》唐纪部分,在这一题上自然不出意外的一枝独秀。

  而殿试之前,考生须将父祖三代姓名家世填写清楚,乾隆知道自己祖父是阮玉堂,不是难事,但从阮玉堂联想到卢见曾,足见乾隆对于大小官员,了如指掌。只好如实答道:“陛下圣明,臣祖父……祖父曾任游击,在扬州亦闲居多年,彼时与卢大人有旧,便抄录得旧书一部。不意皇上如此体恤,此等小事,竟要皇上过问。”

  其实乾隆之所以记得阮玉堂和卢见曾,也是因为这两件事,都是自己办错了的。阮玉堂罢官之事,后来他已查明,乃是鄂容安偏信之故。而卢见曾身死囹圄,后来更被发现证据不足,故而他恢复了卢氏子孙原籍,卢见曾的孙子卢荫溥,之前在殿试上中得进士,也被乾隆安置在翰林院中,以为补偿。只是他帝王之心太盛,即便有错,也不愿说出来罢了。这时有意这样一问,也是有意震慑阮元,让他以为天子果然明察秋毫,之后不敢隐瞒。

  眼看阮元神色言语,确是诚恳,乾隆也更加放心,道:“当年卢见曾的事,不仅刘统勋力主他无罪,你江淮盐商,出力也自不少,尤其是广达……阮元,江春江广达,是你舅祖,是也不是?”

  阮元眼看乾隆对自己如此了解,自然不愿说谎,道:“回陛下,臣的祖母,是广达先生同族表姐,广达先生确是臣舅祖,臣少年之时,也曾在舅祖家中读书学习,进益良多。”

  这时忽听乾隆叹道:“广达,广达……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啊……”

  阮元不解,抬起头看乾隆时,只见乾隆眼中,竟有一丝落寞,但这丝落寞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再定睛看时,乾隆早已恢复如常,道:“阮元,之前几日,扬州快马来了江春的信,看他信中所言,朕才知道你是江春的侄孙。其实朕观你才行言辞,后学之中,当属一流,广达此举,实在是多余了些。”

  说着乾隆拿过一封书信,摆在阮元面前,只是内容朝向自己,想来是有些事,也不愿阮元看到。又道:“阮元,你才学朕已知晓,一会儿便出去罢。只是……你舅祖来信之时,已然病入膏肓,这封信朕看来,已是他的绝笔了。你若是有空,也给他去封信,报个平安。”

  阮元眼看乾隆明察之余,更显温情,心下自是感激,可想到江春命不久长,自也心生黯然。连忙叩首过了,便准备离去。忽听乾隆又道:“阮元回来,有一件事你需明白。”

  阮元连忙再次跪下,等待乾隆旨意。

  乾隆道:“阮元,你二甲第三名的名次,是朕之前就拟好的,与你舅祖并无关系。你可清楚了?”

  阮元连忙称是。其实江春在遗信之中,对阮元称赞犹多,乾隆能够知道阮元精研《周礼》,也是因江春之故,但乾隆都隐去不提。因为他清楚,未来对阮元封官授职之人,只能是自己,而如果阮元因江春的缘故,恃宠而骄,乾隆一样可以剥夺他的官禄,这番道理,是要先提点阮元一番的。

  阮元三次考试,名次均在前列,因此在不久后翰林院的榜单之上,阮元不出意料,成为了翰林院庶吉士。

  这日和阮元同来看榜的,还有钱楷,看着二人都在庶吉士名单之上,钱楷也不觉笑道:“伯元,你说当日出场之时,我等五人相聚,今日看来,是何等缘分!西庚、瑟庵授了修撰编修,在翰林院,你我和绎堂,授了庶吉士,也在翰林院,看来是上天注定,我等五人要做一生的同窗啦!”

  阮元也笑道:“裴山莫要谦虚,这几日我已听闻了,裴山书法,乃是京中一绝!似我这字迹潦草之人,正要和裴山为友,好好学一学才是!”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道:“没想到啊,伯元,这一举登科不说,还授了翰林院的庶吉士。老夫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真有点羡慕呢。”回头看时,原来是钱大昕到了,阮元连忙作揖拜过,也向钱大昕介绍了钱楷。钱楷自然早闻钱大昕之名,只是无缘一见,这时不免称颂了几句。

  钱大昕也笑道:“伯元,你是见我在京城里孤单,给我找了个同族后生,是也不是?裴山,你我自然有缘,或许八百年前,你我祖上,还都是吴越钱王呢。”

  钱楷也笑道:“辛楣先生有所不知,在下先祖,明初乃是陶氏,后来过继于钱氏,才改了钱姓。不能与辛楣先生同宗,实在遗憾。”

  钱大昕倒是不在意,道:“其实裴山啊,这姓名宗谱之事,自明之前,大抵是士人自作,原本当不得真。裴山即是入了钱氏,那便是老夫同宗!如何?其实伯元,老夫今天来这里,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于你。前日皇上听闻老夫在京中,召见了老夫,说翰林眼下大多老病,不堪大用,让老夫闲来有空,也到翰林院帮忙,充教习之事,如何?渊如眼看要改部了,但你和我这位同宗侄子,我看也都是不错的人才呢!”

  阮元听了,当即大喜,道:“能得先生教诲,阮元自是不胜荣幸。”

  钱楷却问道:“先生,我听说渊如兄入翰林时,便已是榜眼编修,他才华出众,翰林散馆,当继续留在翰林以备文章之用,却如何改部了呢?”原本翰林最优之人,散馆后足以留在翰林,散馆时名列二等的,才会改任六部。依孙星衍才干,似不至于改部。

  钱大昕叹道:“其中原委,我也不甚知晓,渊如这次,实在可惜,原本想着他即使改了部,也能授员外郎,可最后我听说,朝廷里只授了主事,实在是大材小用。”

  阮元道:“先生,渊如兄这般境遇,实与他才学不符。待改日我见到渊如兄,问问他其中缘故好了。先生,这翰林之中,可是还有什么难处不成?”

  钱大昕道:“若说难处,第一应是清字,这翰林学业,平日与你等读书作文,并无区别。只是翰林日后掌国史笔翰,记载祝文之事,故而会令庶吉士自清字汉字之中,择一学习。清字诏诰文书不多,但大多涉及边防要事,故而主要选取年轻强记之人,若是学成了,日后往往会被重用。伯元、裴山,你二人都是江浙出身,只怕学习清字,并非易事。”

&emsp封信,报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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