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结局)第2/4段
沈子菱离开花园,路过西院,她步子停住,转向里面,院子内空无一人,连个侍奉的下人都没有,心内有些怀疑,却也没多想,继续上阶,推开门,喊了一声。(.l)
没人回应。
沈子菱心内猛跳,觉察到不对劲儿,朝内室走去,靠近内室,只觉空气里流淌着一股奇异的味道。
这味道不陌生。
腥甜腥甜。
是……
血!
她眼皮重重一跳,手一挥,帘子掀开,顿时被室内的场景震惊住!
尤氏躺在地上的一滩乌血中,偌大的肚子破了个洞口,竟被人活生生开膛破肚!
一边,是一团已成人型的血肉蜷缩在地,是被从母体里掏了出来已经死去的胎儿。
沈子菱后背炸出冷汗,撑住旁边的茶几才没摔倒,正想大叫,只听背后传来脚步声,后颈一冰一紧,因为有孕在身,身子比平时迟钝一些,又怕伤了孩子,根本不及回头,心里却明白,是遭人暗算了,旋即,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
花园那边道观。
几位夫人小姐迟迟等不来尤氏,不禁低声议论起来。
府上两个女眷都离开,将宾客们仍在这里,到底不成规矩,冬儿只能赶紧又找了个丫头,先回主院跟小姐说一声。半晌,丫头回来:“冬儿姐姐,嗣王妃还没回主院。”
冬儿一讶,小姐这都走了半刻多,怎么会还没回去,刚才小姐说顺路去西院喊尤氏,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忙对几个夫人小姐行了个礼:“请各位夫人小姐回宴上入座,奴婢先去找找嗣王妃。”
旁边两个官夫人听见,忙跟过去:“嗣王妃不是出事了吧?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
“是啊,刚刚瞧见嗣王妃脸色就不大好,我们也一同去慰问慰问,万一有什么事,可担不起这罪过,只怕嗣王会来问责。”另个夫人也忙不迭。
余下几个女眷也都频频点头。
冬儿没法子阻拦,只能任由几个女眷跟着自己,去了西院。
……
西院。
沈子菱昏昏沉沉地有了意识,只觉得后颈酸痛还没褪去,刚挣扎着坐起来,又觉身子下滑腻腻的,一个重心不稳又滑了下去,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尤氏的血。
手心还不自觉握着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
她望过去,深吸口气,自己手心握着的,是一把带血的剪子!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一阵脚步逼近,帘子被掀开,一束束惊悚的目光袭来。
她脸色苍白地朝门帘处望去,冬儿、还有几个女客惊恐的脸庞出现在视线中。
都哪里见过这样凄惨可怖的景象,一个胆子小的官家小姐更是腿一软,瘫软在了旁边丫鬟的怀里。
另一个官夫人也是对着尤氏母子的尸身狂呕起来。
与此同时,尖叫声震彻了整个西院:
“杀人了!”
**
宗人府,牢房。
比起一般的牢房,宗人府专门关押皇亲贵胄的牢房,环境要稍好些。
可再怎么好,到底是牢房。
潮湿,阴冷,寂静,还有暗无天日,不知何时到头的黑暗。
沈子菱被关在这里,已然快五日了。
满身是血出现在案发现场,手持凶器,还被几个官夫人官小姐撞了个正着,她百口莫辩,绕是冬儿哭着大呼冤枉,还是被宗人府的官员带走。
犹记得错愕中,被带走前,冬儿哭着朝她喊:“小姐,别怕,奴婢这就去喊姑爷回来,姑爷一定会救你的——”
冬儿的哭声仍在耳边回旋。
可是,五日过去,一直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
他,甚至没有来探监一次。
倒也是。
她唇边凝出一朵苦涩。
就算身陷囹圄,不知道外面的事,也猜的出来,嗣王妃因妒生恨,杀死嗣王怀孕的爱妾这事,只怕已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了。
闹得太大,只怕他便是想来,也不方便吧?
那男人,知道后会如何作想?
会不会也认为是她因妒生恨,一时冲动,杀了他的爱妾与腹中长子?
若不是,又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曾来看她一眼?
乱,乱,乱。
从没有过的心乱如麻,不知道是怕继续陷于牢狱,还是怕他会误解自己。
她抱着双膝,坐在冰冷的地上,握着估计是上个狱友留下的一杆画押断笔,在土胚地面上写正字。
一个玲珑娟秀的“正”,刚刚写满。
五天了。
腹中胎儿难得乖顺,似乎知道她在受着劫难。
这是她唯一的安慰。
忽然,牢外传来疾步和压得低低的对话。
“就在最里头那间,最多一盏茶的时辰,嗣王妃可是杀人重罪,上堂之前本来不能探视的,可别叫我为难。”牢头的声音传来。
沈子菱身子一直,指间的断笔滑落在地,倾身抓住,期盼地朝外望去。
五天的彷徨失落,一瞬间被填满,心跳得像小鹿一般!
脚步声迫近,秀气的身影出现在她适应了黑暗的浑浊视线中,手指节节松开,滑下栅栏。
心头被失望侵袭,比之前更甚。
不是他。
“小姐——”冬儿扑过来,看着瘦了一圈的沈子菱,跪在栅栏外,泣不成声。
“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吗。”沈子菱将手伸出栅栏,想要揩去冬儿的眼泪。
伸出来的一管随时易折的纤臂,让冬儿更是心疼难忍。
怎么可能好好的,堂堂嗣王妃,沦为阶下囚。
“宗人府查到了什么吗,怎么说。”沈子菱强撑精神。
冬儿脸色更加隐痛:“暂时查不到别的证据,如今所有矛头都指着小姐,人证物证俱在,连杀人动机都有……几个官夫人说亲眼看见那日在小宴中,尤氏抢你的风头,将你这个嫡妻视若无物,你与她说话间,一时冲动杀了她,也是正常,而且那尤氏是开膛破肚而死,胎儿都被取了出来了,若是一般人杀人,何必如此残忍费劲,特意去掏婴?说分明是你妒忌尤氏怀了长子,才会用这种妒妇用的杀人手段。小姐说进房后,有人劈晕了你,可宗人府并没找着有生人进去的痕迹,而且廖婆子说,也只见到小姐一个进去了。”
沈子菱失神。
原来一个人被认定是凶手,所有细节都能千方百计地成为这人是凶手的证据。
不过……
廖婆子?
她那日进尤氏西院时,分明没看见一个下人。
廖婆子怎么会看见她?
她回忆那日被劈晕时的场景。
那手掌砍在自己肩颈上的一瞬,触感毛辣粗糙,像是长年做粗活的皮肤。
可是……
不可能啊……
怎么会是廖婆子?
一个在江北嗣王府做了几十年下人,年纪不轻了的平凡老婆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残杀自己的主子?
怎么敢嫁祸给她?
又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身手?
团团疑惑,仿佛解不开的线条,缠绕在沈子菱的心上。
“都怪奴婢,为什么那天让那几位夫人小姐跟着一起去西院!几名官家女眷们当场撞见,影响太坏,在京城闹得太大,现在就算想通融一下都难。若只是奴婢一个人去,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大!”冬儿说到这里,又恨又悔,连敲自己脑袋。
沈子菱制住她自罚:“有人有心想嫁祸,你又不是未卜先知。”
“小姐,你再坚持坚持,老将军和少爷得知你的事,都在想法子!还有皇后娘娘,也不信你会杀人,正在督令宗人府严查此案……”冬儿哭道。
一字一句在沈子菱的耳朵边说着,却又像风一样,模模糊糊,飘飘摇摇,离自己那么远。
爷爷,哥哥,甚至月子里的沁儿……
一个一个,都在为她的事殚精竭虑。
可与她最亲近的那个人呢?
最应该为这件事奔走的那个男人,此刻又在做什么……
“他这几天呢,是不是也在到处操劳?你叫他不用担心。”终于,秀唇一翕。
冬儿怔了一怔,垂下额:“……嗣王这几天在府上办理尤氏的后事,余下时辰,便一个人去尤氏的闺房,有时,一去就是一整天不出来,坐在尤氏闺房发呆……奴婢也见不到他。”
心头最后一丝期望如泡沫般轰然碎掉。
呵。
她以为他这几天为自己奔波,没空来。
原来这几天,他根本一直足不出户,在缅怀尤氏。
女人对于他来说,算得了什么,只怕除了缅怀尤氏,更是心疼他未出生便殒命的孩子吧。
“小姐,小姐,你说说话啊,别吓唬奴婢。”冬儿胆战心惊看着
“没事。我没做过,问心无愧。”她平定了心绪,又一抬螓:“冬儿,你让他抽空来一趟这里,我有话要对她说。”
即便他此刻真的恨她入骨,她最起码,也要为自己辩解。
**
京城嗣王府。
西院,一片人去楼空的萧索。
因为尤氏殒命,除了江北来的几个下人还守在院子里,其他伺候她的下人都调去宅内别处了。
此刻,屋檐下,站着两名心腹侍卫,间或悄悄看一眼紧合的大门。
嗣王跟前几天一样,今天也来了,又在尤娘子的屋里待了很久。
每次来都锁着门,也看不见干什么。
门口,传来女子急匆匆的脚步声:“让我见嗣王,我有事!”
“嗣王说过不想被人打扰!冬儿姑娘,你先回吧!”
“我今天去探监了,嗣王妃有话对嗣王说!你们让我传个话!”
……
拉拉扯扯间,屋内终于传来低沉不满的声音:“有什么事,说!”
冬儿噗通一声,跪在阶下:“姑爷,小姐想请你去宗人府看看她!”
“铁证在前,本王去了有何用?让满京的人议论本王包庇妻房,意图徇私枉法?”回应的,只有冷若玄冰的声音。
冬儿一咬牙:“即便暂时没证据,姑爷也能去看看小姐,让小姐心里有些安慰啊!”
“杀人剖婴都敢做,她的心强大得很,何须本王安慰?”
冬儿脸色涨红,气得粉拳攥紧,屋内男人已经不耐烦地开声:“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
西院门口,守着门的廖婆子轻吁口气。
两名侍卫正要架走冬儿,冬儿心下一横:“小姐有了身孕!”
空气,仿佛停止流动。
两个侍卫也一呆,要去抓人的手悬空,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这事,小姐一直还没来得及说,却没料到在这种时候曝了出来。
冬儿眼泪像关不住的闸口流下来:“在宫里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事娘娘也知道。好容易姑爷来了京城,小姐也回了嗣王府,正想说,尤氏来了,又发生了这种事视若无物,你与她说话间,一时冲动杀了她,也是正常,而且那尤氏是开膛破肚而死,胎儿都被取了出来了,若是一般人杀人,何必如此残忍费劲,特意去掏婴?说分明是你妒忌尤氏怀了长子,才会用这种妒妇用的杀人手段。小姐说进房后,有人劈晕了你,可宗人府并没找着有生人进去的痕迹,而且廖婆子说,也只见到小姐一个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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