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遗言第1/3段
老四一家回到蒲塘里的时候，竟然赶上了给老祖母送终。
在广富家躺下的第二天，老太太的呼吸一直很弱，但是，总算有一丝游气吊着。老四那里从轮船上下来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说：“快，你们快，老四一家回来了。方楠来了。快去把人领到广富这里来。”
这个时候，我们的姑姑们，锣鼓庄的怀珺姑妈、蒋家垛子的怀珏小姑妈，我们的姑父，姑妈家的兄弟姐妹们，还有我们的老祖母她的娘家侄子们，全都来了。郑家庄的怀琳姑妈已经没了，怀琳的儿子和女儿们，倒都是到了。
我们这一辈的同族兄弟姐妹，也都到了。我们叔叔家的女儿广琴一家也从水廓镇回来了。
我们这一代的下一代，也都到了。老大家的方小方，老二家的方军。
没有见到方玲。好像听说是老太太不让她来。至于为什么，老太太又没有交代，只交代了一句，不要方玲过来。
老四被人带着从轮船码头下来，径直来到广富的家里。一进门楼，看见德生叔叔又在厨上掌勺，我们的老四“豁”地一下，又想起母亲去世和外婆去世的当儿，也是德生叔叔掌勺。特别是母亲去世的时候，老四回来得很晚，进家门的时候，是从东边厨房穿行的。德生叔叔一看到老四，就“哇”的哭了出来：“芥舟啊，看不见妈妈了！”德生叔叔一句话刚说完，顿时就成了一个泪人。
今天又见到德生叔叔在厨房间，正想开口叫叔叔，那里德生叔叔又是“哇”的一声：“芥舟啊，再也看不到奶奶了。”手中的铜勺一扔，一把抱住老四，德生叔叔又一下子成了泪人。
我们的老四，一下子又想起了妈妈去世的那一晚上的情景，抱着德生叔叔，眼泪一下子也崩了出来。
德生把老四一家带进屋子里，一屋子的人，给老四一家让出一条路。老四一家走到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穿着一身崭新的寿衣，安安静静地躺在堂屋中央。这一刻，她好像知道老四回来了，老四走到她的身边，她就睁开了眼睛，清晰地叫了一声：“芥舟，方楠，舒君君。”
老四一家一下子哭出声来。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老太太清晰地叫着他们的学名，没有像以往那样叫他们：“老四。”“老四家的。”“我的小乖乖楠儿。”
一屋子的人也都非常吃惊，都搞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这样叫着她的四孙子一家。
但一屋子的人也都明白，在老太太心中，老大家的第四房孙子，到底是不一样了。
说起来，当然是不一样。这么多孙子，不就这么个孙子吃了公家的饭，成了公家的人，而且，还找了一个也是公家人的孙媳妇？
老四这里跪下来哭了，一屋子的人，也都齐齐地跪了下来。
老太太说：“芥舟，你靠前来，我跟你说一句话。”
我们的老四用膝盖往前面走了走，跪到了老太太跟前。
“老四啊，芥舟啊，老头子在那里等我了，我得去了。老头子特地关照我，让我带句话给你，我们方家，说了几辈子诗书传家久，到你父亲这一代，断了。一屋子的人，给我听好了，现在，老四这一房，两口子，都做了先生，算是接下了方家几代祖宗的饭碗。以后，老头子特地交代，以后，我们这个门族，大大小小的事，要听老四的安排，任何一房，也都不能再把个小孩子的学停了。以后，哪一家小孩子也不可以停学。五四这一门，做得不像。方玲呢？方玲回来了吗？”
方玲没有回来，是老太太自己交代的，但这一刻儿又喊方玲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老太太见没有人回话，便又继续说：“以后都要听老四的安排，不然，我到了那边，也不会放过你们。”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这就等于是让老四当了一家之主啊！
&e太说：“芥舟，你靠前来，我跟你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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