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老大家的第2/2段
我们的老大想阻止郑春红说下去的，但也没有容他插上话，我们的父亲就又一梭子子弹突突突地来了：
“郑春红，冯家村的事，你要不上人家冯家门上，人家会第二天就跑到我们家？这事儿，你别跟我扯了，老三会找机会跟你扯的。我只问你，在老四这件事情上，你这张臭脸还要不要了？我跟哪个女人好上了，睡上了，你是看见了，还是抓到了？你一个做儿媳妇的，倒管起公公这样的事情来，这在蒲塘里还真是第一桩啊！你真是闲的，你还要不要脸啦？你害不害臊啊！”
我们的父亲高声骂道：“你还真不要脸啊！郑春红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当年，我老德麟跟袁蔲丹、跟赵晓春、跟秦红秦英姐妹们，不错，都相处过，都有那么点事。怎么的吧？你说，你想怎么的吧？你个梦郑春红，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女人，要长相没长相，要文化没文化，你在我眼睛里屁都不是？你还跟我老德麟说这道那的？我实话告诉你，就你，我方德麟还真的从来没有放在眼里正眼瞧一次。我们方家如果不是儿荒年拉下了饥荒，凭我们家老大这一表人才，会找你一个还大我们老大两三岁的人做老婆？再说了，你以为你还是个女人？你看看你，你有个女人的样子吗？实话告诉你，当年，跟我老德麟但凡有过一星半点故事的女人，哪个站出来不把你甩几条街远？在她们面前，你屁都不是。我告诉你郑春红，我只是一直让着你，从老三上高中起，我就一直让着你，看看你有没有为两个小叔子的一点爱心。你哩，哪里还谈什么爱心？你是得寸进尺。你喊我娘舅，可是，你对这两个小叔子，把他们当过表弟一样疼爱吗？他们没了妈妈，你像个长嫂吗？咱们今天就彻底撕开脸吧，来啊，跟我玩啊！你跟我文来，我奉陪！你跟我来武的，我也陪着！公公我今天来陪你这个儿媳妇玩啊！你不要脸，我也不要这张老脸了！”
还没有等两口子反应过来，我们的父亲拿起地上的木棍子，“砰——”砸上了大桌子！
老大两口子一吓，惊了一跳。
要放在以往，老大两口子怎么会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呢？可今天他们只能受了。
我们的父亲这样的话肯定是重了。老大家的一下子哭了起来。
她哪里受到过这样的污辱？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揭她这样的短。是啊，她要文化没有文化，要长相没有长相。作为一个女人，她能有什么？
她当然知道她的公公年轻时是多么风流倜傥。她也听蒲塘里人说过，蒲塘里的婆娘们，甚至跟她郑春红一般大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每一个人都做过跟德麟有一腿子的梦。公公年轻时的传闻，她听说过，在娘家就听妈妈说起过。这个做娘舅的，年轻的风头，比哥哥春潮还要来得。春潮再怎么说，就是一个大学生。但是，哪里能像公公那样吹拉弹唱、琴棋书画、说学逗唱、粉墨登场什么都来得？
老大家的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个被她看得过气了的公公，都快七十岁搁在头上的公公，发了这样的雷霆之火，都快让她羞愤得想要去喝药水了。
这个时候，老大家的脸上火辣辣的，真想地球上有条缝钻进去，再不，眼前有一瓶农药，她也会不管不顾地喝下去，一了百了。
我们的父亲知道，要是在平时，我们的父亲明白，郑春红哪里会那么好对付呢？成粉英虽然泼辣，虽然会歇斯底里，但是，谈耍奸、谈阴刁，我们的父亲当然明白谁才更厉害。我们的父亲心里有数得很，郑春红顶得上成粉英十个。成粉英撒泼撒野是来得，郑春红撒泼撒野也来得。郑春红耍心计玩鬼点子来得，成粉英想要玩一个花样也玩不出来。
我们的父亲知道，眼前这个外甥女，一直以来就不是个善茬。有其母必有其女。怀琳生出来的人，他太清楚了。这个嫁到郑家庄的怀琳，一直就嚷着说要跟他这一房把个仇要报了。不知道哪来的仇，不知道谁跟谁的仇。就是当年起房子让三分地的事，怀琳竟然记了一辈子。你都是嫁出去的人了，娘家这点祖上的破事，值得吗？至于吗？你跟我们这一房有仇，又为什么把个姑娘嫁到我们这一房来呢？呵，你就是这样让姑娘来报仇的？郑春红就这样来报上辈子仇的？
我们的父亲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怎么说郑春红倒真是他的外甥女，倒也没有远到哪里，但一想到她毁了他后面的日子，心里又是一阵冒火：
“老大家的哎，你也是四十多岁快往五十岁上走的人了，老话说过，这样的事，得捉贼见赃，捉奸见双。怀琳得把这样的道理讲过给你啊！”
转过头来，我们的父亲对老大说：“老大，今天，我就到这里了，不跟你们再噜哩不嗦的了。只是，我还得提醒你一下，别到时候，人家舒家来跟你要个说法，你倒不好打荡收拾。到时候，你们面对舒家人去，这可不管我的事。”
我们的父亲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一边拍拍屁股，一边又说道：“臭娘儿们，别说老子没有做什么，就算是老子我做过，还轮得到你一个做儿媳妇的来说三道四？真是笑话了！嘴里像衔个屎巴巴一样地，你自己不嫌臭别人还嫌臭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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